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馆巨大的玻璃窗，在原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张陆桉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翻阅着一本关于明代宫廷绘画的学术期刊，手边的咖啡散发着醇厚的香气。这份宁静被一阵略显急促的风铃声和熟悉的脚步声打破。
他抬起头，看到黄振华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纠结、兴奋和些许尴尬的神情。看到张陆桉，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陆桉，没打扰你吧？”黄振华开口，声音比平时略显急促。
“没有，振华哥，刚忙完一段落。”张陆桉合上期刊，微微一笑，对黄振华的突然到访有些意外。自从他与黄亦玫确定关系后，与这位准大舅子的接触自然多了起来，但像这样黄振华单独、且明显带着心事来找他，还是第一次。
服务生过来，黄振华心不在焉地点了杯美式，等服务生走远，他搓了搓手，看着张陆桉，欲言又止。
张陆桉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镜片后的目光平和而包容。
“那个……”黄振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陆桉，我今天来，是想……是想跟你取取经。”
“取经？”张陆桉挑眉，略带疑惑。
“就是……你是怎么追到玫瑰的？”黄振华语速飞快地说完，脸上竟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与他平时那种技术男的沉稳理性形象颇不相符。
张陆桉着实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振华哥，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和亦玫……算是水到渠成吧。”他确实没用什么特别的“追求”手段，更多的是彼此吸引和顺势而为。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黄振华有些着急地摆摆手，“我知道你们是情投意合。我是想问问，像你这样的，搞学问的，平时看着……嗯，挺沉静一个人，是怎么跟女孩子相处，怎么……怎么表达好感，怎么让人家觉得你靠谱、有意思的？”他组织着语言，显得有些词不达意。
张陆桉看着黄振华难得一见的窘迫和认真，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他端起咖啡杯，轻轻呷了一口，不急不缓地问：“振华哥，你是不是……遇到让你想‘取经’的人了？”
黄振华被说中心事，先是怔住，随即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口，靠回椅背，叹了口气：“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才带着点不好意思，又掩藏不住一丝兴奋地说：“我妈，之前不是一直催我相亲吗？前段时间，硬是给我安排了一个。”
“哦？”张陆桉露出感兴趣的神情，鼓励他说下去。
“是个博士，”黄振华说到“博士”两个字时，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与有荣焉的意味，但很快又变得苦恼，“学化学的，叫白晓荷。”
“听起来非常优秀。”张陆桉由衷赞道。黄振华自身条件优越，能让他如此上心且感到棘手的女性，定然不凡。
“是，非常优秀。”黄振华肯定地点点头，眼神里流露出欣赏，“而且……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是那种只知道埋头实验室的书呆子。性格温婉”他描述着，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但随即那笑意又被愁容取代，“可是……问题也就在这里。”
服务生送上咖啡，黄振华道了声谢，无意识地用勺子搅拌着，继续说道：“我们见过两次面了，一次是长辈安排的正式相亲，一次是我约她出去喝了杯咖啡。感觉……不坏，至少我觉得不坏。但也就止步于此了。我每次想多约她出来，或者想找点共同话题深入聊聊，就感觉……使不上劲。她聊她的分子式、实验数据，我聊我的代码、架构优化，虽然彼此尊重，但总隔着一层什么。我发的信息，她有时回得很快，有时隔很久，回复的内容也……很简洁，我摸不清她到底怎么想的。”
他抬起头，苦恼地看着张陆桉：“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不咸不淡地聊下去吧？我感觉……我对她挺有好感的，想进一步接触看看。可我这人你也知道，谈恋爱经验有限，以前那点精力都放在学习和工作上了。面对白晓荷这种高智商、有主见的女性，我那些哥们儿出的主意，什么死缠烂打、送花送礼物，感觉都不对路，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张陆桉：“所以我就想到你了。你看你啊，也是搞学术的，沉得下心，但你跟玫瑰相处得就很好，她能那么喜欢你，肯定有你的一套。你跟我说道说道，像我们这种偏技术、偏理性思维的人，该怎么跟同样理性、甚至更专注于自己领域的女性……建立联系？怎么才能让她觉得，我是个可以继续了解、甚至……值得喜欢的人？”
张陆桉听完黄振华这一长串带着困惑和真诚的倾诉，终于完全明白了他的来意。他放下咖啡杯，沉吟了片刻。这确实是个有趣的问题，不同于他处理过的任何学术或艺术领域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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