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支火箭?叶飞羽拍了拍他的肩膀。
牛老成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只剩五支了,江兄弟。竹箭杆断了不少,能用的就这几根。他指了指墙角——那里堆着五支胳膊粗的竹箭,箭头是用铁犁片打磨的,透着寒光。
够了。叶飞羽从怀里掏出张揉皱的图纸,上面用炭笔画着抛石机的简易结构图,旁边标着密密麻麻的角度公式。把火箭的引线截短一半,箭头缠上浸了煤油的麻布,我要你们瞄准高坡上的火药堆。
牛老成愣了愣,手里的麻布掉在地上:那地方离寨墙足有两里半,火箭射不了那么远......咱们的竹箭最多射百步,这还差着四十多倍呢。
借助风势,从磨坊的破屋顶发射。叶飞羽指着图纸上的角度标记,那里画着条虚线,标注着仰角三十度,偏东南五度今日刮东南风,风速每秒三米,我们在东边发射,风会把火箭往前送五十步。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打掉他们的火药库,至少能喘口气。
牛老成盯着图纸看了半晌,又抬头看了看通道深处——他儿子的哼唧声越来越弱。最终咬了咬牙,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干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转身对着通道喊:火箭手,都到磨坊集合!
五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应声而来,个个背着箭囊,脸上都有烟火熏过的痕迹。其中一个是牛老成的侄子,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麦饼。
此时,官军的盾牌手已抵近寨墙缺口。最前排的士兵举起塔盾,挡住从缺口射出的零星箭矢,箭镞扎在盾上,发出的闷响;后面的人则用铁锹铲土,把缺口拓宽到丈许,露出里面黑黢黢的通道入口。张显在高坡上看得清楚,端起亲兵递来的茶杯——茶水里漂着片茶叶,像只翻肚皮的鱼。他嘴角露出冷笑,对监军道:公公且看,再有半个时辰,咱家就让弟兄们在庄里喝庆功酒。
监军的三角眼眯成条缝,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张将军可别学那唐都监,咱家的尚方宝剑,还没开过荤呢。
话音未落,庄内东头的磨坊方向突然窜起五道火尾!火箭拖着橙红的弧线,在东南风里微微摇晃,竟真的朝着高坡飞去。那轨迹起初看着偏斜,飞至中途却被风推着,渐渐往火药堆的方向靠拢。
那是什么?张显猛地站起,茶杯脱手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到脚面。
看守火药堆的士兵还在打盹,直到火光照亮了眼睛才惊叫起来。但已经晚了——火箭带着呼啸扎进帆布堆里,煤油浸过的麻布遇火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星溅到火药包上,引线地烧起来,像条钻进草堆的毒蛇。
不好!有个老兵嘶吼着去踩火,刚跑出两步,就被冲天的火光吞没。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三十只火药包连环爆炸!气浪像只无形的巨手,把高坡上的指挥营掀得粉碎,十二面大旗被连根拔起,卷着火焰飞上半空;红袍监军刚喊出,就被块飞石砸中脑袋,红袍染得更红;张显被亲兵死死按在地上,脸贴着滚烫的泥土,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耳朵里像塞了团棉花,什么也听不见了。
烟尘散去后,那片区域已变成焦黑的洼地,十二架抛石机毁了七架,剩下的也被气浪掀得东倒西歪,绞盘上的绳索烧得焦黑;看守火药堆的士兵连骨头都找不着了,只有几截断矛插在地里,矛尖还在冒烟。
停!快停抛射!张显捂着流血的耳朵嘶吼,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亲兵在他耳边比划着,嘴巴张得老大,像只被捏住脖子的鸭子。
抛石机的轰鸣骤然停止,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寂静。牛家庄暂时获得了喘息,连风都仿佛放慢了脚步。
叶飞羽趴在通道入口的缝隙旁,看到高坡上的浓烟,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瞬。但这松弛只持续了眨眼的功夫——他很快又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望远镜里,寨墙缺口处,盾牌手还在拓宽通道,最前排的士兵已经抽出腰刀,刀尖在晨光里闪着冷光;第一批步兵已举起刀枪,列成三排横队,准备冲锋,嘴里发出的呐喊。
所有人,拿好家伙!他抽出腰间的短刀,这刀是用农具钢刃改的,刃口虽不华丽却异常锋利,刀身在油灯下闪着寒光。跟我去缺口,把他们打回去!
通道里的庄民们纷纷站起,动作快得像蓄势已久的弹簧。受伤的人咬着牙拄着木棍,木棍下端被削尖;女人拿起藏在柴堆里的竹枪,枪尖淬了粪水防感染;连半大的孩子都攥紧了弹弓,兜里揣着磨尖的石子。有个叫牛丫的小姑娘,才十岁,手里却握着把断了柄的菜刀,那是她爹昨晚塞给她的,她爹现在正靠在石壁上,腿上缠着浸血的布条。
脚步声在通道里汇成沉闷的鼓点,朝着寨墙缺口的方向涌去。外面,官军的呐喊声越来越近,像涨潮的海水;头顶,残存的抛石机还在零星发射,石弹砸在地上,震得通道簌簌发抖;而地下通道的阴影里,一场以命相搏的巷战,正随着第一缕阳光,拉开序幕。
叶飞羽冲在最前面,短刀划破空气,带起细微的风声。他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活命,更是为了那些刻在石壁上的庄稼历法,为了孩子们兜里的石子,为了这个莫名其妙却必须守护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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