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猛地转向李忠源,几乎是咬碎钢牙般、带着滔天的不甘与愤懑,从喉间挤出雷霆般的怒吼:“听着!李忠源!老夫答应你那狗屁皇命了!每月三十斤‘百宝药酒’,老夫给你!但不是为了你,更不是为了那个坐在汴梁金殿里醉生梦死的昏君杨宗经!老夫为的是我这位情深义重、恩重如山的兄弟!是为不让他因我之故白白送死!懂了吗?!你给老夫一字一句刻进骨头里去!”
这番话字字如刀,句句溅火,抽得李忠源脸上血色尽褪,心如擂鼓。可对此刻的他而言,这粗暴的应允却堪比九天仙乐、救命符诏!只要能拿到药酒,莫说被骂作“朝廷走狗”、“无用朽木”,就算云舞阳当场劈他两记耳光,他也能即刻堆出最恭顺的笑脸迎上去!全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此刻都系于这刺耳却珍贵的允诺之上!他连连躬身,几乎要跪伏在地,嗓音嘶哑发颤,盛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卑微:“是是是!前辈字字金玉,教训得是!前辈大恩大德,恩同再造!李家世世代代铭感五内,绝不敢忘!一切但凭前辈吩咐,绝无半分差池!”
云舞阳见他这副感激涕零、几乎要匍匐尘埃的模样,心头更添烦恶,猛地一挥手,如同拂去眼前蝇蚁:“够了!休再聒噪!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跟上!回谷再从长计议!莫非还要杵在这喝尽西北风不成?!”言罢,他豁然转身,袍袖卷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直往谷内行去。
一行人重返葫芦谷。谷中气氛已悄然转变。云舞阳面色依旧沉冷如铁,尤其目光扫过李忠源时,更是毫不掩饰厌弃,视若脚下污淖。然则大局已定,药酒之事终是尘埃落定,主导之权已牢牢握于他手。
接下来便是细商供酒诸般事宜。于重新布设好的木桌旁(方才打翻的桌椅杯盘早已被迅速清理),云舞阳面沉如水,如判官宣令:“月供三十斤‘百宝药酒’,老夫既已应下,便不会反悔。然此酒非是俗物,岂能凭空而得!其主材需莽山深处一百零八味独有灵药,采撷极艰,非跋涉险峻、深入幽谷不可得!”
一直恭候在侧的张家兄弟立时抢步上前,兄长张龙恭敬抱拳,声若洪钟:“前辈放心!所有药材采撷、炮制事宜,尽交由我兄弟二人亲自督办!必保药材品质上乘,数量足备,按期送达谷中!若有半分差池,晚辈提头来见!”
其弟张虎亦斩钉截铁,接口道:“待灵酒酿成,护送交接之事,亦由我兄弟遴选最可靠的心腹之人,一路押送至云阳府,绝不假手外人!此为我等份内之责,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定保万无一失!”
“嗯。”云舞阳面色稍缓,对张氏兄弟微微颔首,语气略见缓和,“尚算知事。”旋即,他目光骤厉,如冷电般射向李忠源,字字千钧,“酿制此酒,耗费心神物力,其中艰辛,岂是金银可衡量?然看在江兄弟情面,老夫只一要求!供酒入宫,你李家若敢借此天赐之机,盘剥牟取暴利,中饱私囊,发那国难之财……哼!”一声冷哼,裹挟着未尽的杀意,凛冽如严冬寒风,瞬间弥漫四周。
李忠源如蒙大赦,心惊胆战,岂有不应之理,忙不迭指天誓日,情辞恳切,不容半分置疑:“前辈明鉴!此乃天家皇差,办成已是托天之幸!李家但求完差保命,绝无半分贪念!如有违此誓,人神共弃,前辈随时可断供追责,我李忠源甘受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为保家族血脉,他毫不犹豫发下重誓,字字泣血。
至此,那悬于李忠源头顶、犹如万仞山岳将倾的泼天危机,终是随着云舞阳那难听却重逾性命的允诺而烟消云散!他只觉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枷锁,冷汗早已浸透重衫,此刻被谷中风一掠,带来几分凉意,却也沁入了前所未有的松快。
叶飞羽亦与云舞阳约定,需在谷中盘桓数日。一来,便于兄弟二人彻夜长谈,深入探究那玄奥无穷的“采气灵功”及武道至理;二来,叶飞羽对此卧佛山钟灵毓秀之境、蕴奇藏玄之气亦是心折不已,正可借此机缘遍览胜景,涤荡心胸。李菲燕心下巨石既落,亦恢复了活泼心性,兴致盎然地拉着神情舒缓许多的李忠源去往附近峰峦游览,一解多日积郁。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叶飞羽与云舞阳这一对萍水相逢却义结金兰的兄弟,沿着谷中一道清澈溪流,漫步于苍松翠柏与嶙峋怪石之间。溪水潺潺,澄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山风拂过,携来草木清新之气,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望眼前这隔绝尘嚣、恍若世外仙源的奇绝山谷,叶飞羽思及云舞阳先前那刻骨铭心、几近癫狂的恨意,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温和却打破了山间的静谧:
“云老哥,你如此痛恶今上杨宗经……可是昔日曾遭逢国变家恨?府上……是否有至亲不幸殁于朝廷之手?”他问得谨慎,字字透着关切。
云舞阳正俯身赏玩溪畔一块纹理天成、形似卧虎的奇石,闻声动作骤然一滞,面上闲适笑意顷刻消散,覆上一层浓重阴霾,宛若晴空骤雨将至。他默然片刻,方缓缓直起身,目光投向遥远东方天际,声音低沉而愤懑,似熔岩在地下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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