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夜,终于在黎明时分渐渐停歇。天空像是被洗过一般,呈现出清澈的湛蓝色,山谷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干涸的河床里,传来了久违的潺潺水声——虽然只是短暂的雨水汇集,却也给死寂的山谷带来了生机。
然而,暴雨也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落鹰涧营地这边,好几个窝棚被风雨摧垮,人们正在泥泞中艰难地重整家园。可以想象,山梁那边的群体,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果然,上午时分,昨天的那个老者,带着两个看起来像是他们群体中主事的中年人,再次来到了落鹰涧营地的栅栏外。这一次,他们的态度更加谦卑,也更加坦诚。
经过隔着栅栏的交谈,落鹰涧这边了解到,对方自称来自北边一个叫“石坨镇”的地方,镇子遭了兵灾,他们是侥幸逃出来的几十口人,由一个姓李的老里正(就是眼前这位老者)带领,一路逃难到此,比林家村的人马晚到了几天。他们人数约三十人,其中老弱妇孺占了近一半,情况确实比林家村这边还要窘迫。
“各位乡亲,”李老里正言辞恳切,“昨日承蒙搭救,感激不尽!这场大雨,我们那边棚子塌了大半,又有好几人生病……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老朽厚颜,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村长林大山示意他但说无妨。
李老里正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老朽提议,我们两伙人,能否……合为一处?”
合为一处!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划过了落鹰涧营地所有人的心头。有人震惊,有人迟疑,有人本能地反对,也有人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这山谷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李老里正继续道,“分开两处,各自防御,消耗人力物力,还互相提防。若是合为一处,壮劳力合起来,更能抵御野兽外敌;老人妇孺也能集中照顾;寻找食物水源,也能互通有无,效率更高。说到底,咱们都是苦命人,所求不过是一线生机,抱成团,总比各自为战,力量要大些啊!”
他的话,句句在理,戳中了许多人心中的隐忧。单独的个体,在这乱世中实在太渺小了。
但合流,谈何容易?谁来主导?资源如何分配?之前的矛盾会不会爆发?
陈老抠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行!绝对不行!合在一起?我们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再加上他们三十张嘴,那不是要活活饿死?谁知道他们安了什么心?”
他的担心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想法。资源的重新分配,是合流最大的障碍。
赵铁柱却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李老里正说得有道理。人多力量大!你们是没看见,他们那边有几个汉子,看着也是有力气的,合起来,咱们砍树筑墙、打猎找食,肯定快得多!至于粮食……”他顿了顿,看向林晚和谢景珩,“可以立规矩!像咱们的工分制,干多少活,吃多少饭!”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下。最终,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林晚和一直沉默旁听的谢景珩身上。
林晚心中也在急速权衡。合流,风险与机遇并存。风险在于管理难度的倍增和潜在的内部冲突;机遇在于,人力的增加意味着更强的生存能力和未来发展的可能。这就像一场赌博。
她看向谢景珩,想听听他的意见。
谢景珩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合流利弊,显而易见。关键在于‘规矩’二字。若能订立双方皆认可的章程,明确权责,公平分配,则合则两利。若仍是乌合之众,各行其是,则合不如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老里正等人,又看向自家营地的村民,继续说道:“眼下之势,分,则力弱,易为外敌所乘;合,则力强,方有立足之本。至于粮食之虑……“他看向林晚,”林姑娘的工分制,或可推而广之。此外,山谷资源,尚未穷尽,合力开发,产出或可倍增。”
谢景珩的话,高屋建瓴,一下子将争论提升到了生存战略的层面。他点明了合流的必要性,也指出了成功的关键在于建立共同遵守的规则。
李老里正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连忙表态:“这位公子所言极是!规矩必须立!我们愿意遵从贵方……不,是遵从咱们共同议定的规矩!只求一条活路!”
形势开始朝着合流的方向倾斜。老村长林大山看了看自家村民,又看了看栅栏外那群面黄肌瘦、眼含期盼的陌生人,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又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罢了!都是老天爷不收的苦命人!那就……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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