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殒命的消息像一块巨石,砸在皇宫的上空,连往日里喧嚣的宫道都变得死寂。东宫的朱门紧闭,院内的秋千还晃荡着半旧的锦缎,廊下挂着的小弓箭沾了尘埃,那些曾属于十二岁孩童的痕迹,如今都成了戳人心口的尖刺,宫人路过时,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瑶光殿内,气氛更是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李凤瑶坐在窗边,手里捏着太子昨日送她的小木剑——那是孩子用削铅笔的小刀一点点刻出来的,剑身上还留着稚嫩的刻痕,她指尖摩挲着纹路,鼻尖阵阵发酸。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萧战回来了,他一身玄衣沾着风尘,脸上没了往日的锐利,只剩下掩不住的疲惫与沉郁。
“张太医找到了吗?”李凤瑶抬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萧战摇头,坐在她对面,指尖按了按眉心:“找到了,在西郊的枯井里,已经没了气息,是被人灭口的。”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枚染了污痕的玉佩,“这是在他身上发现的,是前朝皇室的制式,应该是赵承业的人杀他时,不小心掉落的。”
李凤瑶接过玉佩,玉佩上刻着残缺的“赵”字,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她攥紧玉佩,指节泛白:“赵承业倒是狠,用完就灭口,一点痕迹都不肯留。”
“不止如此。”萧战的声音沉了几分,“暗影卫还查到,张太医死前,曾给太医院送过一批‘滋补药材’,说是给陛下调理身子用的——陛下这几日因太子的事茶饭不思,太医院正打算用这批药材熬制汤药。”
李凤瑶的心猛地一沉:“不好!赵承业是想趁陛下悲痛之际,对陛下下手!”她立刻起身,“走,咱们去御书房,不能让陛下喝那些汤药!”
两人匆匆赶往御书房,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太监的声音:“陛下,汤药熬好了,您多少喝一点吧,身子要紧啊。”
“拿走!”皇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夹杂着一丝不耐烦,“太子都没了,朕喝这些有什么用?”
李凤瑶和萧战推门进去,只见皇帝坐在龙椅上,头发散乱着,往日里沉稳的眼神此刻空洞得可怕,桌案上还放着太子的画像,画像上的孩子笑得眉眼弯弯,与此刻皇帝的模样形成了刺眼的对比。太医院院判正端着一碗汤药,站在一旁,满脸为难。
“父皇!”李凤瑶上前,一把按住院判手中的汤药,“这汤药不能喝!”
皇帝抬眼,眼神涣散了片刻才聚焦在她身上:“凤瑶?怎么了?”
“这汤药里的药材,是张太医送来的。”萧战接过话,将枯井里的发现和玉佩放在桌案上,“张太医已经被赵承业灭口,这批药材恐怕有问题。”
院判脸色骤变:“这……这怎么可能?张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了,怎么会……”
“赵承业为了谋逆,什么事做不出来?”李凤瑶看向院判,“立刻将这碗汤药拿去查验,另外,把张太医送来的所有药材都封存起来,不许再用!”
院判连忙应下,端着汤药匆匆离去。
御书房内只剩下三人,气氛再次陷入沉寂。皇帝看着桌案上的玉佩,又看向太子的画像,身体猛地晃了晃,萧战连忙上前扶住他:“父皇!”
“没事……”皇帝摆了摆手,坐在龙椅上,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朕真是老了,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还差点中了逆贼的毒计……”
“父皇,这不是您的错。”李凤瑶轻声道,“赵承业藏得太深,又狠辣无情,咱们也是防不胜防。如今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只有您好好的,才能为太子报仇,才能守住大夏的江山。”
皇帝沉默了许久,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眼神渐渐有了一丝焦距:“你说得对,朕不能倒下。太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朕被逆贼击垮。”他看向萧战,“萧战,你立刻下令,封锁京城所有城门,挨家挨户排查,凡是与前朝皇室有关联的人,一律严加审问!另外,加强皇宫的安保,尤其是太医院和御膳房,每一个进出的人,每一份食材药材,都要经过三次查验,绝不能再给赵承业可乘之机!”
“儿臣遵旨!”萧战躬身应道,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皇帝叫住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也要保重自己,凤瑶怀着身孕,你若是出事,她和孩子怎么办?”
萧战心中一暖,点头:“儿臣明白,父皇放心。”
萧战离去后,御书房内只剩下李凤瑶和皇帝。皇帝看着桌案上的太子画像,轻声道:“凤瑶,你还记得吗?太子刚学会走路的时候,第一次摔倒是你扶起来的,他还抱着你的腿,喊你‘凤瑶姐姐’,不肯撒手。”
李凤瑶点头,泪水忍不住滑落:“记得,那时候他才刚满一岁,胖乎乎的,很可爱。后来他长大了,总缠着萧战教他射箭,说要像萧战一样,做个能守护大夏的英雄。”
“英雄……”皇帝苦笑一声,“他还没来得及长大,还没来得及真正学会射箭,就……”话说到一半,他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压抑的哭声在御书房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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