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口惊魂
连着几天,岗岗营子都罩在铅灰色的低云底下,雪沫子时停时下。沈念没闲着,借着在屯子周边转悠的由头,多次尝试靠近牛心山山脚。但那片山峦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每当他试图寻路上山,要么是突然刮起刺骨的旋风卷起雪雾迷住视线,要么是脚下看似结实的雪壳突然塌陷,逼得他不得不后退。羊首佩持续散发着低微却不容忽视的热度,像一颗贴近心脏的焦灼心跳。
“ 这山邪门得很,不让人靠太近。” 傍晚,沈br念搓着冻僵的手,对围在火盆边的胡八一和王胖子说。他眯起左眼,指向牛心山方向:“ 尤其山腰那个坳口,煞气浓得像泼翻的墨汁,里面夹着的血光怨气也更扎眼了。但我注意到,每天正午太阳到顶时,那一片的煞气会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稍微淡薄一点点,虽然很短暂。” 这是否意味着阳气最盛时,是接近的窗口?
胡八一盯着跳跃的火苗,沉吟道:“ 老支书说过,早年有人进去捡洋落,不是晕头转向绕出来,就是倒大霉。这不像单纯的鬼打墙,倒更像……某种阵法或者利用地形制造的迷障。” 他当年在昆仑山施工,也听过一些关于利用山势布设疑阵的传说。“ 小鬼子当年修工事,肯定挑最隐蔽、最难找的地方。入口未必在明面上。”
“ 管他娘的明路暗路!” 王胖子一拍大腿,“ 既然知道大概方位,明天咱们带上家伙,直接摸过去瞧瞧!胖爷我就不信,还有钱……不是,是还有正义到不了的地方!” 他这两天可没少打听,越发认定那工事里肯定有日本鬼子留下的“ 好玩意儿 ”。
第二天正午,三人带着绳索、短镐、手电筒,由沈念引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腰坳口进发。林海雪原,寂静得只能听到脚踩积雪的咯吱声和粗重的喘息。越是靠近,沈念左眼观瞧到的灰黑色煞气便越是翻涌得厉害,那怨煞的红光如同有生命般,在雾气中扭动。羊首佩也越来越烫。
果然,在距离坳口还有百十米远的一片乱石坡后,沈念停下了。“ 就是这儿附近,感觉最强。” 这里的煞气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形成几股不易察觉的涡流。
胡八一仔细观察四周,拨开一片石头上厚厚的积雪,露出下面模糊的刻痕。那并非天然形成,倒像是某种简陋的指示符号,刻痕老旧,但绝非几十年前的物件。“ 有人来过,还留了记号。” 他低声道。
王胖子闻言,立刻在周围雪地里扒拉起来,很快便兴奋地低呼:“ 老胡!这儿!” 只见在几块巨石构成的夹角下,积雪被扒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黝黑洞口,边缘还散落着一些新鲜的开凿痕迹和散碎的石块。“ 看这茬口,新的!有人抢在咱们前头了!”
沈念心头一紧,凑到洞口。一股混合着霉腐和铁锈气的阴风从洞内吹出,激得他汗毛倒竖。他眯眼向内观瞧,洞内并非漆黑一片,在他的“眼”里,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灰黑煞气正从深处缓缓向外弥漫,其中兵煞的锐利和怨煞的猩红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悸。更让他不安的是,在这片凶煞之气的深处,他隐约感觉到一丝极细微、但异常精纯的“金气”,仿佛被重重锁住的灵物,这或许就是工事深处可能存在的宝物所散发的气息,但也可能是极度危险之物。
“ 入口找到了,但里面……非常凶。” 沈念凝重地说,“ 煞气之重,远超预估。而且,已经有人进去了。”
胡八一检查了一下洞口痕迹,脸色严肃:“ 人进去时间不长。但这种地方……抢先未必是好事。胖子,家伙准备好。沈念,你跟紧我,有什么不对立刻说。”
王胖子已经给带来的老式猎枪压上了子弹,又递给胡八一一柄军用铁锹,自己则握紧了一柄砍刀。“ 放心吧,胖爷我打头阵!”
“ 别!” 沈念急忙拦住他,“ 这洞口煞气凝聚,像一张等着吞噬的嘴。不能直接进。” 他想起《牵羊经》中关于“破煞开门”的记载,需要以外力短暂扰乱煞气流动。他示意胡八一和王胖子后退几步,自己从怀中取出那枚一直温养在身的五帝钱,默念口诀,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其中,然后手腕一抖,将铜钱精准地射向洞口上方一块悬空的岩石。
“ 啪!” 一声轻响,石块微微震动,积雪簌簌落下。说来也怪,就在石块被击中的瞬间,洞口那股如有实质的阴风似乎滞涩了一下,弥漫的煞气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 就是现在!快进!这效果持续不了多久!” 沈念低喝一声。
胡八一不再犹豫,一矮身,第一个钻了进去。王胖子紧随其后。沈念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洞外灰蒙蒙的天空,也弯腰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就在他身体完全进入洞内的刹那,胸口羊首佩猛地一烫,脑海中似乎响起无数凄厉的惨叫和铁器碰撞的幻听——工事的真面目,正缓缓揭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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