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难——身份转换之难
在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当亚龙激情澎湃地投入热火朝天的工业大生产时,一系列的生产技术问题、同事之间的争端、身边同龄人的爱情纠葛等各种纷扰扑面而来,如同激流中的漩涡,使人身不由己陷入其中。穿越过那个春夏,经受了社会的洗礼,完成了社会身份的转换,由被服务者变成为服务提供者。
专利法正式实施的那个月,亚龙来到汽车厂报到并开始实习。对专利法实施日期的记忆,源于他之后不久便递交了发明专利申请。
与亚龙同一时期来工厂工作的有十几名年轻人,多数为男性。他们在人事科办理完相关手续,被分别带到所分配的各分厂或车间。
从办公楼出来,王亚龙跟着总装配分厂工程师老汪向分厂走去。经过一大片堆料场,看到叉车尾部喷着黑烟,突突突轰鸣着在场地里挪移成堆的汽车前桥与后桥。刚刚走下生产线的这些汽车部件上的黑色油漆泛着亮光,仿佛还未干透,厚重油漆特有的刺激气味与叉车排出的柴油废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浓重的工业气味。另有叉车将一堆堆前后桥送出堆料场。它将两米长的双叉伸进货物底盘,缓缓举起,沉重的铸铁尾部被撩拨得一起一伏,货物被举升离地半米高,然后叉车喘着粗气驶向远处的厂房。
这里应该是部件周转库,亚龙想。想起来小时候在工厂堆料场玩耍的情景,那里杂草丛生,是堆放毛坯料的场所,而这里是由一个篮球场改造的临时露天周转库。彼时,他是未经世事的顽童,那些奇形怪状锈迹斑斑的工件与他毫不相干,他关心的是那些妙趣横生的昆虫,还有晚上在篮球场观看比赛时,那些在球场灯罩下疯狂飘舞的飞虫;将落在脚边的蝼蛄捡起来,捏住细腰,让它用大牙和大钳子钳住被唾沫润湿的衣角,即使身首分离,它也不会松口。这里是否也曾在盛夏举办篮球赛,赛场的水银灯下是否也曾有大大小小的昆虫漫天飞舞?也有蠢笨的蝼蛄爬到观众的脚边,即使身首分离也绝不松口?
如今,早春的微风还带着些许凉意,昆虫还未苏醒过来。这个篮球场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篮球比赛,只有这些沉重黝黑发亮的大铁疙瘩在篮球场上往返穿梭。同时,他将与这些黑漆漆的铁家伙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工作将会使这些部件更好地发挥作用。
老汪五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微胖,小圆脸上透着与生俱来的善良的小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厚厚的嘴唇周边是稀疏而参差不齐的胡茬。他慢悠悠地迈着四方步,边走边轮番用左右手微胖的拇指和食指尖捏着一根根胡须茬往下拔。他边走边热心地自我介绍说,再有两年就要退休喽,但还要坚持做好每一天的本职工作。
他向亚龙说,总装分厂工作很繁忙。因为各分厂、车间生产的所有零部件都将汇聚到总装分厂,在这里进行最后一道工序的分装加工,最后,组装到一起形成一台整车。也就是说,从车间东大门被运进来的是一堆堆零部件,从西大门开出去的就是一台台整车。但是,就像机械加工所用到的尺寸链概念那样,一个精密工件的加工或装配过程中,如果需要十道工序,那么每道工序首尾相接就可能形成不可忽视的累积误差。如果各种有缺陷的汽车零部件不断汇集到总装生产线,那么用这些缺陷零部件组装出来的汽车就会毛病百出。所以,每一个工件都要严格达标,每一个工人都要规范操作,这样装配出来的车才能放心上路,在路上少抛锚。
老汪虽然是随意说说,但这些话让亚龙感到肩上被赋予了重大的责任。
亚龙跟随老汪来到总装厂房前。
他突然意识到,将要跨越的是一道新的门槛。这道门槛也许对其他人来说并不稀奇,分厂的工人们每天从这个大门洞里来来往往,运货的汽车进进出出。但对于亚龙来讲,这道门具有新的意义,他将迈入人生新的阶段,刚才经过堆料场时对那些黑漆漆的汽车部件所产生的联想和工作责任,将在踏入这道门槛后真正落地他的肩上,他将从此投身于汽车工业生产。当然,这里还不能说是龙门,但是,它是进入龙门的必经之路。
厂房东侧大门敞开着。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厂房里面没有他预期的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高大的厂房显得很空旷很安静,偶有一些打招呼的人声响起,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设备都静静地躺在厂房中间,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们坐在设备旁喝水休息。
当然,只要是发生的或者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亚龙没有惊奇,只是精心观察,接受一切。
“这是又发生什么情况了?”老汪自言自语,说话慢条斯理,心中着急时也是嘴上不急,“马上就要试制新车型了,怎么还停线呢?”
亚龙跟着老汪经过宽大的工段办公室门前,办公室的玻璃门关着,里面有四张办公桌和几把椅子。后来,亚龙总是看到里面好像很少有人真正坐在那里,人们总是习惯站着面对面对话,或者匆匆地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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