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我整天和飞天仔、青子混在一起，抽烟、打游戏，忙着巩固我那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老大”地位。但心里头，最惦记的，还是我那同桌林薇。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看到她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写字，或者被我笨拙的玩笑惹得微微脸红的时候，心里那股打打杀杀的烦躁劲儿就能平复不少。她像是我这片混乱世界里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
可我这“九龙老大”的新身份，像墨汁一样，不可避免地要玷污这片干净。不知从哪天起，底下那帮小崽子们，大概是看我对林薇特别上心，开始私下里叫她“大嫂”。
起初是飞天仔挤眉弄眼地开玩笑，后来连一些不怎么熟的小喽啰，见到林薇都带着暧昧又敬畏的眼神，低声喊一句“大嫂好”。这称呼传到我耳朵里，我火“噌”一下就上来了。
有一次在厕所抽烟，听见两个家伙又在议论“言哥和大嫂怎么怎么样”，我猛地一脚踹开隔间门，揪住那两人的衣领，眼睛瞪得通红：
“我让你们别他妈乱叫！”我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狠劲，“谁再乱叫，老子他妈给你们打服了！再你们他妈乱叫试试？”
那两人吓得脸都白了，连连点头，大气不敢出。然后他们再也没人敢当面乱叫了。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压下去了。直到有一天放学，林薇磨蹭到最后，教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她没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而是转过身，看着我，眼睛有点红，声音带着委屈和坚决：
“温庭言，让你的人别再乱叫了。”她咬着嘴唇，“如果再乱叫的话，他就不跟我做同桌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原来她都知道！那些恶心的称呼，那些流言蜚语，早就传到了她耳朵里，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我看着她强忍着泪水的样子，又心疼又愧疚，还有一种被手下人蠢行连累的愤怒。
“对不起……”我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道歉，感觉自己像个混蛋，“我……我已经骂过他们了，他们不敢了。”
林薇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有无奈，还有一种我读不懂的疏离。然后，她拿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晚上，我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我把飞天仔和青子叫到操场角落，阴着脸把这事说了。
飞天仔挠着头，有点讪讪：“言哥，兄弟们也是……也是想拍拍马屁，没想那么多。”
青子沉默了一会，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言哥，这事，光吓唬不行。得立规矩。谁再犯，剁根手指头，就都记住了。”
我看了青子一眼，没说话。剁手指？太狠了，而且为了林薇，我不想把事情搞到那种血腥的地步。但这确实是个问题。混这条道，底下人的嘴是管不住的，今天能压下去，明天可能又会有新的流言。
这次“大嫂”事件，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我。当了这个“老大”，就意味着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被解读，甚至会牵连到我想要保护的人。我想给林薇的，是一种单纯的、不被打扰的好感，而不是这种带着黑道色彩的、令人窒息的“特殊关照”。
我意识到，在我这混乱不堪的生活里，林薇是我一条不能逾越的底线。谁碰这条底线，我就跟谁急。哪怕是我自己手下的兄弟。
温庭言，你这“老大”当得，真是越来越矛盾了。既要靠着凶狠立威，又要小心翼翼地守护心里那点柔软的角落。这条路，比你想象的更难走。保护一个人，有时候比打倒一群人，需要更多的力量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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