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姨给的那十万块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揣在我兜里，烫得我心慌。我知道这钱不能乱动。它不是零花钱，更像是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投资”，或者是一笔需要我用未来去偿还的“预支款”。花在游戏厅、KTV那种地方？那是找死。曼姨的眼睛，说不定就在哪个角落盯着呢。
更重要的是，我心里清楚，我现在这个“初一扛把子”的位置，坐得并不稳当。说白了，就是借了孙晴和曼姨的势，狐假虎威。刘强是走了，但初二那帮虎视眈眈的家伙还在，赵虎那座大山也还压在头顶。真碰上硬茬子，靠飞天仔和青子能打，靠的是狠劲和不要命，但我自己呢？总不能每次都躲在后面发号施令。
由于我现在身手不够，当上初一的扛把子着实就是靠着我干姐他们。所以说我要去练武术。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我得有点真本事，至少能自保，能镇场子。
城里那条兴安街太杂，不适合。我在家附近转了转，找到一家看起来还算正规的柔道馆。门面不大，但里面收拾得干净，垫子厚实，墙上挂着“礼始礼终”的横幅。我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
教练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精干，眼神平和，没有江湖气。我谎报了年龄，说想学点防身术。他也没多问，让我交了基础的费用（用的我自己攒的零花钱，没动那十万块），就算收下了我。
于是，这个寒假，我有了个新的去处。我找了一家柔道馆去练柔道去了。 训练很苦，摔在垫子上咚咚响，全身骨头像散架一样。也就中午的时候练一会儿，避开了人多眼杂的高峰期。教练教得认真，从最基础的受身、步法开始。我发现这玩意儿跟街头打架完全不一样，讲究技巧和发力，光靠蛮力不行。虽然累，但每次练完，浑身酸痛地走出道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踏实感。好像自己正在一点点变强，虽然进度慢得可怜。
平常呢，还是跟飞天仔他们混在一起。 但有些细微的东西在改变。比如称呼，由于我叫飞天仔三个字觉得太长了，而且有点绕口，我就改为了叫他天仔。 一开始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应了：“行啊言哥，叫天仔更顺耳！”这个小小的改动，无形中拉近了距离，也显得我更像是个能决定事情的老大。而李青，还是照常叫青子，他话少，叫什么都一样，但那种沉默的认可，比天仔的嬉笑更让我安心。
我们还是照常与他们出去玩，钻游戏厅，蹲在路边摊吃烧烤。但次数少了，毕竟练柔道占用了时间，而且我心里装着事，玩起来也没以前那么疯。
有些时候还是叫上干姐她们。 孙晴听说我跑去练柔道，还笑话了我一阵，说“小言你还想当武林高手啊？”但也没阻止。不过，但干姐她们喜欢玩台球，所以说我就很少会跟干姐她们玩在一起。 我对台球实在提不起兴趣，觉得那是装腔作势的大人才玩的东西，远不如游戏机来得直接痛快。这让我和孙晴她们之间，无形中又多了一层隔阂。她们的圈子，和我以及天仔、青子形成的这个小团体，终究是不太一样的。
日子就这么过着，白天在柔道馆里挥汗如雨，晚上偶尔和天仔、青子厮混。那十万块钱，我一次都没动，它像一尊神像，供在我心里，提醒着我现在的“风光”背后隐藏的代价和危机。练柔道带来的酸痛是真实的，和天仔、青子在一起时的放松也是真实的。温庭言，你好像正在用一种笨拙的方式，试图抓住一点能真正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这条路走得对吗？不知道。但至少，你没在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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