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包间的空气像是凝固的蜜糖,粘稠而压抑。奢华的装饰,柔和的光线,都无法驱散因为林亭那杯憋屈的敬酒和我模棱两可的回应所带来的微妙张力。我坐在沙发上,指尖冰凉,林薇紧紧挨着我,传递过来的体温也带着一丝颤抖。
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刀疤。他脸上没了平日的凶狠,只有掩饰不住的慌乱,甚至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是一丝恐惧:
“温哥……”
这一声称呼,让包间里所有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明波子的儿子挑了挑眉,其他那些“核心”圈子的年轻人眼神更加探究,那几个普通同学大气不敢出。
刀疤咽了口唾沫,继续低声说道:“亭哥……让我带句话。”他模仿着林亭那阴冷的语气,“楼下,李玉白来了。冲谁来的,大家心里清楚。” (林疯子的意思是,不会透露出李玉白是我的姐夫,但暗示是针对林亭/场子的冲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回我脸上,声音更低了,几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亭哥说,今天这顿饭,要想安安生生吃完,你就下去,让你……让李玉白走。”(我如果今天想好好吃顿饭呢,就下去让我姐姐,让我姐夫走,这是第一条路,给彼此留面子)。
刀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继续传达:“如果不想好好吃这顿饭了,或者你觉得没面子……”他声音更冷,“你就带着你的人,现在就从这儿出去。以你跟李玉白的关系,绝对能把他们带得出去。”(不想好好吃饭,你就带着他们出去,这是撕破脸的第二条路)。
他最后补充了一句,带着血腥气的警告:“但是……只要你们踏出这个门……”他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将他们带出去过后,我们就准备动手打架。
两条路,赤裸裸地摆在了我面前。一条是下去“劝”走我姐夫李玉白,看似服软,实则是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况下,由我这个有着特殊关联的人去充当缓冲,争取一个体面的退场,维持表面和平。另一条,是直接掀桌子,带着人离开,然后迎接一场不可避免的血战。
包间里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我。林薇的手心全是冷汗。
我沉默了几秒钟,脑子里飞速权衡。血战?代价太大,而且会把林薇、会把在场这些无关的同学都卷入其中,后果不堪设想。下去劝走姐夫?看似低头,但实际上是唯一能避免 immediate 冲突的办法,而且……由我出面,某种程度上,反而凸显了我在这复杂关系网中的特殊位置。
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第一种。
我缓缓站起身,动作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刀疤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我低头对脸色苍白的林薇轻声说:“我下去一下,很快回来。你在这里,绝对安全。” 我的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既是对她的安慰,也是说给在场某些人听的。
我没看任何人,径直朝着包间门口走去。刀疤愣了一下,赶紧侧身让开,然后快步跟在我身后。
当我推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走向楼下那未知的、充满火药味的局面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包间里那些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我的背上。那目光里,有明波子儿子玩味的审视,有富家子弟难以置信的震惊,更有那些普通同学极度的困惑和……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更加羡慕了。
他们看到林亭(林疯子)被迫向我敬酒,现在又看到连李玉白这种级别的人物到场,最终的解决方案,竟然落在我这个“初一学生”的下楼“劝说”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不知道我和李玉白真正的关系,但他们能看到结果——在这个看似无解的危局中,我,温庭言,成了一个关键的、甚至可以拍板走向的变量。
这种超越他们理解能力的“能量”,让他们在恐惧之余,产生了更强烈的羡慕和敬畏。我越是平静,越是神秘,在他们眼中就越是高深莫测。
楼梯昏暗,通往楼下未知的风暴。温庭言,你再次被推到了抉择的关口。你选择了看似退让、实则最能掌控局面的那条路。这一步踏出,你在那些人眼中的形象,将彻底定格为一个他们永远无法看透的“谜”。而楼下,李玉白和我那未曾公开的关系,又将面临怎样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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