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印机的轰鸣声在深夜逐渐平息，张嘉豪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把最后一张验收合格单塞进牛皮纸档案袋。父亲端着一碗晾温的绿豆汤走进操作间，搪瓷缸沿还沾着几粒白糖：“饼干厂的人刚走，额外给了 500 块加班费，说下次还找咱们印。” 他脸上的皱纹里都浸着笑意，自从申请内退专职打理印刷厂后勤，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张嘉豪接过绿豆汤喝了一大口，甜凉的滋味顺着喉咙往下淌，刚想跟父亲商量添置后勤工具的事，口袋里的小灵通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座机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县城 —— 这个年代，县城的陌生座机大多和官方单位有关。
“喂，您好，这里是 XX 印刷厂。” 他按下接听键，刻意让语气沉稳了些。
“请问是张嘉豪同学吗？我是县 JY 局办公室的老李。”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公务人员特有的严谨，“听说你运营着一个‘本地 JY 网’的域名？我们局里想借用你的广告位发布一些通知，比如招生政策、教师培训信息之类的。”
张嘉豪心里一动，上一章结尾的钩子果然落地了。他没立刻答应，而是反问：“李主任，请问是免费使用吗？这个域名我投入了服务器和维护成本，广告位原本是对外招商的。”
“按规定我们没法支付费用。” 老李的语气顿了顿，“但你要知道，能帮 JY 局做事，对你这个印刷厂也是个背书嘛，以后乡镇学校的印刷业务，我们也能帮你多美言几句。”
挂了电话，父亲凑过来问：“是 JY 局的人？他们要干啥？”
“想白用域名的广告位发通知。” 张嘉豪把小灵通揣回口袋，眼神亮了起来，“但这是个机会，咱们不能白忙活，得谈点条件。”
第二天一早，张嘉豪骑着父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赶往县城。车后座绑着一叠 JY 资料和域名的访问统计册 —— 那是他前几天在网吧手抄的用户数据，虽然简陋，却能直观展示域名的影响力。县城的街道刚洒过水，自行车碾过路面溅起细小的水花，路边的供销社挂着新到的海尔家电海报，远处的电线杆上贴着规划公路的公示牌，一切都透着 2000 年特有的鲜活气息。
县 JY 局的办公楼是栋老式的三层红砖楼，楼梯扶手被磨得发亮。老李主任的办公室在二楼，刷着白灰的墙壁上挂着 “爱岗敬业” 的标语，办公桌上摆着搪瓷缸和老式台灯，文件柜里整齐码着牛皮纸档案袋。
“小张同学，坐。” 老李给倒了杯白开水，指尖夹着的钢笔在纸上敲了敲，“咱们就直说了，域名的广告位能不能免费给我们用？以后你们印刷厂承接学校的业务，我们保证优先考虑。”
张嘉豪没急着答应，先把 JY 资料递过去：“李主任，您先看看我们的资料，现在周边十几个乡镇的学校都在订，口碑摆在这。” 他又拿出访问统计册，“这个域名虽然是纯文字界面，但现在每天有几百人访问，大多是学生和家长，你们的通知发在这里，传播效果比贴公告栏好多了。”
老李翻看着资料，频频点头，又瞥了眼统计册：“那你想怎么合作？”
“免费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张嘉豪挺直脊背，语气不卑不亢，“第一，所有通知末尾必须标注‘合作单位：XX 印刷厂’；第二，JY 局得给我开个书面证明，认可我们的 JY 资料合规合法，方便我们后续拓展业务。”
这个要求让老李愣了愣，他没想到一个高中生能想得这么周全。沉吟片刻，他站起身：“我去跟局长汇报一下，你等会儿。”
半个多小时后，老李拿着一份红色封皮的红头文件回来：“局长同意了，这是给你的证明，上面盖了局里的公章。合作纪要我也写好了，咱们签字就行。”
张嘉豪接过文件，红色的公章印在纸上格外醒目，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 有了官方背书，以后再有人质疑 JY 资料的合规性，这就是最硬的底气。他在合作纪要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钢笔的墨水在纸上晕开，留下清晰的字迹。
从 JY 局出来，张嘉豪没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县城唯一的网吧。老板刘峰正趴在柜台上打盹，看见他进来，立刻精神了：“豪哥，是不是有新想法了？”
“升级域名。” 张嘉豪坐在电脑前，插上拨号上网的调制解调器，刺耳的拨号声响起，屏幕上慢慢跳出纯文字的浏览器界面，“把‘本地 JY 网’改成‘Z 国本地生活网’，新增租房和招聘板块。”
“租房？招聘？” 刘峰凑过来看着屏幕，“这能有人看吗？”
“肯定有。” 张嘉豪一边敲击键盘输入代码，一边解释，“现在乡镇里很多人要去县城打工，找工作不方便；还有人要租房子，只能靠熟人介绍。咱们把这些信息整合起来，肯定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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