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开的墨汁，把小镇浸得漆黑。张嘉豪刚躺下，枕头边的小灵通就急促地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刘峰” 的名字，电流声里裹着对方焦灼的嘶吼：“嘉豪！快过来！服务器崩了！硬盘直接满了，现在网站根本登不上，好多人在 QQ 群里催着要资料包！”
挂了电话，张嘉豪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跑。巷子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自行车的链条擦着夜色发出 “咔哒” 声，路过王建军的印刷厂时，他特意拐了个弯 —— 舅舅还在厂里核对口罩库存，看到他风风火火的样子，连忙迎出来：“咋这么晚还往外跑？出啥事了？”
“刘峰那边服务器撑不住了，得赶紧去网吧抢修。” 张嘉豪跨在自行车上，语速飞快，“舅舅，你帮我从仓库提 1 万只口罩，明天一早送到学校去，就说是给老师和同学备用的。”
王建军愣了愣，随即点头：“行，我这就去安排。你那边需要帮忙不？我让厂里两个年轻工人跟你去？”
“不用，人多了反而乱。” 张嘉豪摆摆手，蹬着自行车冲进夜色，“有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网吧里一片狼藉，烟雾混合着泡面味飘在空气里。刘峰正蹲在服务器旁边，额头上全是汗，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拨号上网账单，上面的时长已经超过 100 小时。看到张嘉豪进来，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可来了！你看这后台数据，访问量直接冲到 1 万次，80G 的硬盘瞬间就满了，现在连扫描好的资料都传不上去，QQ 群里都炸锅了！”
张嘉豪弯腰查看服务器，机身滚烫，指示灯红得刺眼。他打开旁边的老式 CRT 显示器，纯文字的后台界面上，密密麻麻的下载请求还在不断刷新。“之前没预料到封校后流量会涨这么快。” 他指尖敲着桌面，快速盘算，“广告收入现在有多少？够不够买块新硬盘？”
“刚结了上个月的广告款，加上这几天资料包的收入，一共 1 万 2 千块。” 刘峰赶紧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一沓现金，“但现在这么晚，电脑城都关门了，去哪买硬盘？”
“去省城的二手电脑市场。” 张嘉豪当机立断，“现在赶最后一班绿皮火车，明天一早就能回来。你留在这儿安抚用户，在网站和 QQ 群里发通知，就说凌晨开始分时段下载，早中晚各开放 2 小时，避免拥堵。”
他揣上 1 万块现金，又从网吧柜台拿了几张软盘，往火车站赶去。深夜的火车站冷冷清清，只有售票窗口亮着一盏昏黄的灯，买到票后，他缩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看着窗外的铁轨延伸向黑暗。绿皮火车哐当哐当摇晃着，他靠在车窗上，脑子里全是服务器扩容的细节 —— 二手硬盘得选 80G 以上的，还要注意接口匹配，回来后得连夜安装调试，不能耽误白天的下载时段。
第二天一早，省城的二手电脑市场刚开门，张嘉豪就冲了进去。摊位上摆满了淘汰下来的 CRT 显示器、键盘和硬盘，摊主是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块硬盘吆喝：“80G 希捷硬盘，九成新，测试过没坏道，要的话 800 块拿走！”
张嘉豪接过硬盘，插进旁边的测试机里，看着进度条一点点走完，确认没有问题后，爽快地付了钱。他又顺便买了几根数据线和散热风扇，才急匆匆地往回赶。
回到网吧时，刘峰已经找来了两个兼职的大学生，都是镇上中学的毕业生，放假在网吧帮忙。“人都到齐了，就等你回来。” 刘峰递过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红烧牛肉味泡面，“通知已经发出去了，用户们都在等早间时段开放下载。”
张嘉豪三口两口吃完泡面，挽起袖子开始干活。他先关掉服务器电源，小心翼翼地拆开机箱，里面的线路缠绕在一起，积着一层薄灰。他用抹布擦干净接口，将新硬盘固定好，接上线缆，又安装了散热风扇。两个大学生在旁边帮忙递工具、拷贝资料，软盘一张接一张地插进驱动器，屏幕上显示 “拷贝中” 的字样，进度条缓慢却坚定地向前移动。
“资料包都分类整理好了，按科目分了语文、数学、英语三个文件夹。” 一个戴眼镜的大学生说道，“我们还把重复的内容删掉了，节省了不少空间。”
张嘉豪点点头，打开后台设置下载时段：“早间 6 点到 8 点，中午 12 点到 14 点，晚上 19 点到 21 点，每个时段开放 2 小时，同时在线下载人数限制在 200 人，这样服务器就不会过载了。”
调试完已经是中午，第一波下载时段刚好开始。张嘉豪刷新后台，看到在线人数慢慢上涨，下载成功率达到了 98%，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刘峰看着流量数据，忍不住咧嘴笑：“这新硬盘就是给力，之前卡得要死，现在一点都不卡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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