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格外冷。
村外的乱葬岗积雪不化,夜里却常能看到一团团绿火在雪地上漂浮。
村人都说那是冤魂不散,专找阳气旺的少年。
因为我最近晚上做噩梦,赵寡妇就让我晚上到她家去睡,说也算有个伴,也怕我一个人晚上有啥闪失,我也是心里害怕,就带阿花住了过去。
其实我心里也知道,赵寡妇是怕我晚上再胡砍乱玩的动了阳气,只不过都心知肚明不说出来而已。
自我住过去后,村中闲言四起,天天有人那些长舌妇指指点点的在门前窥视,特别晚上还有闲汉翻进院子在窗下偷听什么动静。
自从我住到她家,赵寡妇整个人都变了。
白天如往常和我说笑,整个人容光焕发的,那脸色也不似往日的白,却像带了一丝红晕。
晚上我都睡着了她也不睡,朦胧中看见她看着我发呆,早上醒来却看见她早已坐在炕沿上缝缝补补做针线。
有时还能闻到屋里有些奇怪的味道,而她每天总是把那刚换下的衣裤洗了又洗。
之前她送我包杂粮馍馍的那块粗布,我一直藏在怀中贴身带着,这天晚上脱衣睡觉,一不小心掉了出来。
赵寡妇看见那块粗布,顿时脸红的低下了头,伸手捡起那块布,说道:“二狗啊,你咋还把这破布藏在怀里呢?”
我心虚的说:“这布放心口窝里,我觉得暖和,就像婶在我身边一样。”
赵寡妇深深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羞涩,那秀丽的脸庞也闪过一丝红晕。
“傻小子,有心了,我出去看看门关好了没,”紧着双腿快步走出了屋门。
我躺炕上闭着眼等着她回来,良久,赵寡妇轻手轻脚却有些气喘吁吁的回到屋内,然后看向我。
我闭眼假寐,却睁开一道缝,窥见她脸上冒出一层细汗,脸却比之前更加红润了许多,看我的眼神似蒙了层水雾,那裤管上还隐隐有些水渍,也许是外边天气寒潮的缘故。
我的身体有些发烫,心里却甜滋滋的。
从那以后,她时常坐在炕边缝衣裳,针线一针没落下去,眼神却像能穿透墙壁。
“婶子,你又在想啥?”我问。
她愣了愣,笑了笑:“没啥,就是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人在门口看我们。”
我顺着她的眼看去,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声呼呼作响。
也是从那天起,怪事一件接一件。
先是赵寡妇家养的猫大冬天的半夜嚎叫,早上阿花出去一阵狂吠,等我出去看却发现那死在门槛下,身子僵得像石头。
又有一回,邻居李婶家大闺女半夜一丝不挂的起身去把灶房的灶火点燃,把锅底烧得通红而闭眼不知,要不是李婶出门去寻她,差点把整个灶房都烧了。
村里人聚一块嘟囔,都说:“赵寡妇这地方不干净,把二狗拽她那里一起住,这才几天就出了好几档子怪事,怕是要出大事啊。”
我心里害怕,却舍不得走。
我总觉得赵寡妇需要我,我也需要她,可她那眼神里,藏着说不尽的哀伤。
那夜,月亮特别亮,雪地泛着白光。
我早早进了被窝睡了,梦见赵寡妇坐在炕头,衣衫单薄,披着她那件旧棉袄。
她轻声唤我:“二狗,冷不冷?过来,让婶子疼疼你。”
她笑得温柔,眉眼如烟,像极了以前我偷看她时候的样子。
可她的手一伸出来,我忽然看见那手指冰凉发青,指甲又长又黑。
她却仍旧在笑,声音温软:“二狗,别怕……婶子疼你,婶子稀罕你。”
我被她那笑意牵着,刚要靠近,忽然看见她身后有一张脸。
那是一张被火烧焦的脸,浑身焦黑,衣服破破烂烂,正盯着我,嘴角在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惊叫一声,猛地坐起。
屋里漆黑一片,炕头亮着微光,她正蜷缩着身子,似哭非哭,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正要出声,她忽然低声对我说:“二狗,你梦到了什么,对不对?”
我怔住:“梦到啥了?”
她缓缓抬头,泪水顺着脸滑下:“那火,那张脸,是我娘……”
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娘?不是听说早年就……”
“嗯,死了就葬在乱葬岗。”她低声道,“那年打仗,那些乱兵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天我跟爹去山上下地,就娘一人在家,那些天杀的乱兵进村抢粮,进了我家看见我娘竟然……。
临走还一把火烧了房子,我娘被活活烧死在房子里,爹回家看到我娘的尸首,去找那些乱兵拼命,结果也被乱兵害了。
那次死了好多人,因为是横死,都埋在了那乱葬岗,后来人说,乱葬岗下的火,都是他那一批冤魂的怨气。
他们生逢乱世、无辜横死,因为心中有怨不入轮回,最后心智全无,化作人心中所想的样子,成为专门吸人阳气夺人性命的厉鬼。”
她说到这,忽然紧紧抓住我的手:“二狗,你是不是也梦见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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