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转过身,那双本该浑浊的老眼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异常的、近乎狂热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陆昭和沈青桐,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
“来了…都来了…好…真好…”他声音沙哑,如同漏风的风箱,语句破碎不清,“槐公…饿了…需要…新鲜的…”
他说话间,脚踝上那几条若隐若现的猩红丝线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另一端深深扎入老槐树粗壮的根系所在的泥土中,仿佛正在从钱老爷体内抽取着什么,输送给那棵诡异的古树。
那村妇看到钱老爷这般模样,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
陆昭眼神一凝,一步踏前,混沌道韵自然流转,护住周身,沉声道:“钱老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
钱老爷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问话,依旧痴痴地望着老槐树,喃喃重复着:“槐公…保佑…献祭…长生…”
沈青桐手中的风水铜镜震颤得越发厉害,镜面幽光流转,照向钱老爷脚踝的红线。这一次,看得更加清晰——那红线并非实物,而是由精纯的怨力和某种邪恶的祝由符咒凝聚而成!是一种极其高明的“缚魂借运”邪术!
“他被控制了。”沈青桐冷声道,“这邪术以他的魂魄和生机为媒介,正在与这老槐树下的东西建立更深的联系!”
陆昭点头,不再犹豫。并指如剑,指尖混沌紫金光芒一闪,凌空划向那几条猩红丝线!
“断!”
嗤啦! 如同烧断了紧绷的琴弦,那几条红线应声而断,瞬间化作黑烟消散!
钱老爷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那狂热的光芒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和虚弱,他晃了两下,眼看就要软倒在地。
陆昭伸手扶住他,一丝温和的混沌生机渡入其体内,稳住他即将溃散的元气。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钱老爷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一脸困惑,“我不是…应该在病房吗?”
“钱老爷,此事稍后再说。”陆昭将他交给赶过来的村妇照料,目光再次投向那棵老槐树,神色无比凝重。
红线虽断,但这老槐树散发出的沉滞阴气和那股贪婪的吸力并未减弱,反而因为“食物”被截断而显得有些躁动起来。茂密的树冠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无数低语。
整个村子的阴气源头,以及那地缚残灵的力量根源,就在这树下!
“挖!”陆昭吐出两个字。
沈青桐会意,归墟之力凝聚于掌心,化作一柄幽蓝的冰铲,就要动手。
“使不得!使不得啊!”旁边一个闻讯赶来的老村长见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阻拦,“陆神医,这槐树可是我们黑水村的守护神树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动不得!动了要遭大难的!”
“守护神树?”陆昭目光锐利地看向老村长,“老人家,你仔细看看现在的黑水村!孩子们莫名昏睡,妇人久病不愈,壮年高烧说胡话!这真是守护神树该有的样子吗?这树下埋的东西,才是灾祸的根源!”
老村长被问得哑口无言,看着村里近日来的萧条景象,老脸上露出挣扎和恐惧。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陆昭语气坚决,“今日不除这祸根,黑水村永无宁日!甚至会有更多人被它吸干生机,变成钱老爷那样,甚至更糟!”
他不再多言,示意沈青桐动手。
沈青桐手起铲落,幽蓝冰铲轻易破开槐树根部的泥土。那泥土竟然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黑褐色,散发着浓烈的土腥和腐臭味。
挖了不到一尺深,冰铲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沈青桐清理开周围的泥土,露出下面的东西——那赫然是一个被树根紧紧缠绕、几乎包裹严实的黑色陶瓮!
陶瓮表面贴满了早已褪色发黑、却依旧能看出诡异纹路的符纸,瓮口被一道血红色的泥土死死封住!而那些从钱老爷脚踝延伸出的猩红丝线,源头正是这个陶瓮!
更令人心惊的是,透过陶瓮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里面似乎塞着一本残缺的古书,以及一些灰白色的、像是骨灰的东西!
“养尸瓮!!”陆昭倒吸一口凉气,“以怨骨为基,邪符为引,借槐木极阴之气滋养地缚残灵,再以邪术窃取生人生机魂魄反哺…好恶毒的手段!”
这根本不是什么守护神树,而是一个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持续害人的邪门装置!
那本古书,恐怕就是《祝由十三科》的残篇!
“破开它!”陆昭厉声道。
沈青桐凝聚归墟之力,冰铲化作一道极寒锋芒,狠狠斩向那陶瓮!
就在冰铲即将斩中陶瓮的瞬间——
“嗷——!!!”
一声非人般的、充满了无尽怨毒和愤怒的咆哮,猛地从陶瓮中爆发出来!整个老槐树剧烈摇晃,浓稠如墨的黑气从陶瓮的缝隙中疯狂涌出,瞬间凝聚成一个模糊不清、却张牙舞爪的恐怖鬼影,扑向沈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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