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藏书阁内,空气仿佛凝固。上官婉儿带来的官员们如狼似虎地翻阅着卷宗,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陆昭面无表情地立于一旁,目光看似落在书架之上,心神却早已与那幅指向“鬼漠”的星图紧密相连。
他必须争分夺秒!在上官婉儿找到或制造出所谓的“铁证”之前,他需要一则真正具有冲击力、且无法被驳斥的天象预警,来转移武皇帝的注意力,甚至反过来制衡上官婉儿!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近期所有观测数据、星图轨迹、乃至边关传来的异动信息在脑海中交织推演。突然,一个被他反复验证、却因牵扯过大而一直秘而不宣的发现,浮上心头——荧惑(火星)的运行轨迹,在经过长达数月的细微偏移后,将于三日后的深夜,精准地停留在二十八宿中的心宿区域内,形成极其罕见的“荧惑守心”之局!
《天文志》有载:“荧惑守心,主大丧,大人易政,兵戈四起,祸及君王!”此乃星占学中最为凶险的兆象之一,历来被视为帝王驾崩、王朝更迭或巨大战乱的预兆!
此前陆昭因顾忌此象太过骇人,且时机未至,一直未曾上报。但眼下,他已顾不得许多!唯有以此等石破天惊之象,才能暂时压下上官婉儿掀起的“私藏禁物”风波,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向关乎社稷存亡的更高层面!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存放近期星象原始记录的柜架前,取出了那几卷记录着荧惑异常轨迹的帛书。这些记录详实清晰,由多位官员共同见证记录,绝非上官婉儿能够轻易篡改。
“上官学士,”陆昭转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核查典籍固然重要,然眼下有更要紧之事,需即刻面圣禀报。”
上官婉儿正拿着一卷她示意手下悄悄做过标记的卷宗,闻言蹙眉:“何事如此紧急,竟比核查涉嫌蛊惑圣听的谶纬之事更为重要?”
陆昭将手中帛书微微展开,露出上面精确绘制的星轨图,沉声道:“经臣连日观测推算,荧惑星行将犯守心宿,大凶之兆已成!此乃关乎国本之大事,一刻也耽误不得!”
“荧惑守心?!”上官婉儿及其手下皆是一惊。他们虽不精星象,但也知此兆的严重性。若陆昭所言为真,那确实是天大的事情!
上官婉儿眼神闪烁,迅速权衡利弊。她本欲今日坐实陆昭“篡改星象”或“私藏谶纬”的罪名,但若强行阻拦陆昭禀报此等凶兆,一旦事后应验,她必将承担贻误军机的重责!反之,若让陆昭去禀报,即便暂时打乱她的计划,但只要她手中掌握的“证据”还在,日后仍有的是机会。
“既然陆监副有如此重大发现,自当以国事为重。”上官婉儿瞬间换上一副深明大义的表情,“我等核查之事,可暂缓。请监副速去面圣吧。”
陆昭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手持帛书,大步流星地离开钦天监,直奔皇宫。
…
紫宸殿内,武皇帝刚批阅完一批奏章,正揉着眉心。听闻陆昭有紧急天象禀报,立刻宣见。
当陆昭将“荧惑守心”的观测记录与推演结果清晰道出时,武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她虽为女子,却深谙帝王之术,岂能不知此兆的可怕?
“爱卿确定?此事关乎重大!”武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臣以性命担保,观测记录在此,陛下可召集钦天监众博士共同验证!三日后子时,天象自见分晓!”陆昭斩钉截铁。
武皇帝盯着那帛书上的星轨图,沉默良久。她相信陆昭的专业能力,更知道他没有谎报此等凶兆的动机。这意味着,一场巨大的危机,可能真的迫在眉睫!
“朕知道了。”武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静,“此事,暂不外传。爱卿密切监测,随时向朕禀报任何变化。”
“臣遵旨!”
陆昭退出紫宸殿,知道第一步棋已经落下。他成功地将皇帝的注意力拉回到了天象与国运之上。接下来,就看上官婉儿如何接招,以及……那远在鬼漠的线索,能否带来新的转机。
而就在陆昭离开后,武皇帝独自立于殿中,望着窗外晦暗的天空,凤目之中寒光凛冽。她低声对阴影处道:“加派人手,盯紧上官婉儿,还有……朔方军那边,有任何关于那两个孩子的消息,立刻报朕!”
荧惑守心之局已布下,京城与边关,庙堂与江湖,所有的暗流,都将在不久之后,被推向一个无法预料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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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明心与灵生尾随黑袍教徒,潜入鬼漠深处的古老祭坛。祭坛中央,那尊燃烧着幽蓝火焰的“拜火圣尊”神像,其底座花纹与灵生怀中的令牌碎片产生强烈共鸣,竟投射出一幅残缺的星图,与陆昭所获坐标部分重叠!他们意识到,这“圣尊”绝非普通邪神,而是与那异世有着某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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