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从小听到大的凯旋故事
那些被反复擦拭的军功章
父亲教她执剑时说的蓝家儿郎当以忠义立世
此刻全都化作锋利的刃,绞得她心口生疼。
父亲怎么会做这么不堪的腌臜之事?
你胡说...她声音抖得不成调:我父亲绝不是这样的人。
你久居深闺,怎知边关血染的黄沙里,埋着多少腌臜事?
蓝婳君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但乌兰珠又从怀中取出一份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盖着镇北王的帅印:认得这个吗?七年前狼牙谷之战,你父亲亲笔所书的密令——不留活口,妇孺皆斩
蓝婳君浑身发抖——那字迹确实与父亲如出一辙。她不知道,这是乌兰珠耗时三年临摹的赝品。
蓝婳君见到此物,双膝突然失了力气,重重跪倒在沙地上。
乌兰珠看着蓝婳君此刻这幅颓废的样子,一脸的得意。
她的目的达到了。
乌兰珠猛地松开钳制,从腰间解下一副泛着寒光的玄铁锁链。锁环相撞的声响在夜色中格外刺耳,惊得蓝婳君浑身一颤。
乌兰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链上的纹路,她在说谎。
——但摧毁一个孩子对父亲的崇拜,比砍断她的手脚更令人愉悦。
让她带着满心猜疑,成为扎在蓝盛飞心口最毒的那根刺。
她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
记忆里的画面总在深夜折磨她
——萧御锦,那个道貌岸然的大燕皇子,那个畜生!他命人扒了她的战甲,让她跪在雪地里,命人往她身上泼酒,笑着说要让北狄的银狐尝尝玉液。
而蓝盛飞只是沉默地站在营帐外,最终下令停止了这场羞辱。
但他第二天,就命人把她兄长的头颅砍下,高高挂在了大燕的城墙之上。
他女儿今日所遭受的屈辱,不及她当年的万分之一!
但活捉蓝婳君,比杀她有用千倍!
让她‘归顺’北狄,嫁给王庭的勇士,逼蓝盛飞退兵,让出三坐边城,甚至,让他亲手打开雁门关,这便是对蓝盛飞最好的报复。
乌兰珠揪住蓝婳君的后领,像对待猎物般将她横掼在马鞍前。
她猛地一拽缰绳,战马嘶鸣,蓝婳君在颠簸中闷哼一声,乌兰珠的笑意更冷。
当萧御锦带人赶到这里时,夜色又更深了几分。
他的玄色战靴碾过染血的碎石,在石门前的空地上缓缓蹲下。
萧御锦俯身拾起那片残破的衣角,指腹传来略显粗糙的触感。
这是江南常见的素罗料子,虽不算粗劣,却远不如京城贵女们穿的云锦柔滑。布面上绣着几枝歪斜的兰草,针脚稚嫩得可笑——像是初学女红的少女随手绣的。
萧御锦的指尖在布料上停顿,这哪里像是镇北王府的千金该穿的衣裳?
蓝盛飞何尝不知江南并非乐土?
他宁可女儿在江南受着寄人篱下的委屈,也不愿她成为朝堂博弈的筹码。
但有些选择,本就是两害相权。
王爷。下属的声音发紧,看这血迹未干,北狄人应该还未走远。
萧御锦猛的攥紧那片染血的衣料,粗粝的布料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既然蓝盛飞执意要女儿远离权贵,那本王只能让他的女儿心甘情愿的嫁入王府了。
待寻回那丫头,他自有千百种温柔手段,让她心甘情愿。
思及此,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暗芒。
蓝婳君被横捆在马背上,北狄人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她的手腕,磨得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疼。她没有徒劳挣扎,而是借着马背颠簸的节奏,暗中观察四周——
这是一条隐蔽的山路,狭窄得仅容一骑通过。马蹄裹了粗布,踏在积雪覆盖的石阶上几乎无声。冬夜的山风格外凛冽,卷着细碎的雪粒子抽打在脸上,生疼。
乌兰珠策马在前,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蓝姑娘倒是镇定,怎么,不指望你那两位皇子来救你了?”
蓝婳君淡淡瞥她一眼,懒得回应。
她心中清明如镜。
她心中所求的良人,从来不是这般模样。不是萧御锦那样杀伐决断的冷铁,也不是萧御湛那般温润如玉的假面。庙堂之高,权谋之深,于她而言,不过浮云过眼。
她心中所求,不过是一个知心人。
要他能与她晨起煎茶,夜来挑灯,不必说什么山盟海誓,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要那等朝秦暮楚的纨绔,也不要左右逢源的权贵,只要个清清白白的男子,眼里心里都只装着她一人。
江南的沈郎中就正合她的心意。
他生得俊俏,眉如墨画,眼若点漆,一袭青衫衬得身姿如修竹。
那人总是背着个半旧的药箱,走在青石板路上会特意放轻脚步,生怕惊了谁家檐下的燕子。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把脉时总是先垫一方素帕,开药方时连字迹都透着温柔。
每逢集市日,她总要路过仁心堂。
她会在对街的绸缎庄驻足,借着比量布匹的由头,目光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悄悄望向药铺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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