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启程时,天光正好。
秋日高远,空气清冽,带着草木成熟的清香。
小芽坐在苏清叶和陆超中间,怀里抱着一只用藤条编成的小兔子,那是陆超昨夜就着灯火为她编的,小巧又可爱。
这不是一次探望,更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苏清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对陆超说了一句:“我想去看看,那片地长得怎么样了。”
陆超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仔细检查了牛车的轮轴,在车板上铺了厚厚的干草,还带上了足够三人吃一天的干粮和水。
他的沉默,是最好的陪伴。
通往基地旧址的山路,早已不是记忆中那条布满荆棘与危险的死亡之路。
他们曾在这条路上浴血搏杀,躲避过变异生物的追猎,也曾警惕着每一个可能从暗处射来的冷箭。
而今,牛车悠悠,车轮碾过的是被无数双脚踩实的平整土路。
路边,曾经荒芜的坡地被开垦出了一块块整齐的梯田,虽然收割后只剩下光秃秃的秸秆,但那股丰收后独有的、混杂着泥土与粮食的香气,却弥漫在空气里,让人心安。
一座断裂的山涧,曾是天堑,如今架起了一座结实的木桥,桥头还立着个牌子,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互助桥”。
他们经过时,正好有一队人推着独轮车运送陶罐,见到他们,领头的大汉还爽朗地招了招手,高声打着招呼。
更远处,一辆报废的重型卡车被巧妙地改造,车厢里传出“轰隆隆”的规律声响。
几个妇人正说说笑笑地将一袋袋谷物倒进一个巨大的漏斗里。
那是一座移动磨坊,用一个她们看不懂的装置驱动着,将这片土地的馈赠,转化为最基础的生命能量。
沿途炊烟袅袅,犬吠鸡鸣。曾经死寂的废土,竟真的活了过来。
苏清叶靠在车板上,目光掠过这些新生的人间烟火,眼底那万年不化的寒冰,似乎也在这暖融融的景象中,悄然融化了一丝缝隙。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挣扎与苦难,看到秩序崩溃后的混乱与丑陋。
可她看到的,却是野草般的生命力。
他们用最笨拙、最质朴的方式,将她留下的那点火星,点燃成了燎原之火。
临近中午,那座熟悉的灰色了望塔终于出现在山岗的轮廓线上。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苏清叶呼吸一窒。
那座由冰冷的钢铁与混凝土浇筑而成的了望塔,如今几乎被密密麻麻的藤蔓完全覆盖。
更惊人的是,围绕着了望塔和那块她亲手立下的石碑,一片绚烂的野蔷薇开得如火如荼,形成了一片壮观的花海。
粉的、红的、白的,一簇簇,一丛丛,在秋日阳光下肆意舒展着花瓣,浓郁的香气随风而来,几乎要将人溺毙在这温柔的乡愁里。
她记得,当初离开时,她只是随手将一株在废墟中找到的、奄奄一息的野蔷薇栽在了石碑旁。
她没指望它能活,那只是她在那一刻,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毫无意义的举动。
没想到,仅此一株,竟繁衍出了如此盛大的一场梦境。
石碑仍在。
上面那行“死于饥饿是耻辱”的字迹,经过风雨的洗刷,锋利的笔锋变得柔和,仿佛一位严厉的师长,终于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花海边的田埂上,几个孩童正在追逐嬉闹。
他们衣衫干净,脸蛋红扑扑的,看到牛车和陌生的三人,没有丝毫末世里常见的恐惧与警惕,反而好奇地围了上来。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胆子最大,她指着那片花海,仰着脸,用清脆的童音问:“叔叔阿姨,你们也是来看‘清焰花’的吗?”
清焰花?
苏清叶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漏跳了一拍。
“清焰”,是她前世的杀手代号,是她埋葬在记忆最深处,那个代表着血腥与杀戮的名字。
除了她自己,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她按捺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尽量放得平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老师说,第一个把花种在这里的人,就叫‘清焰’呀!”小女孩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老师还说,清焰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农学家,是他让大家知道,再贫瘠的土地也能开出最美的花!”
陆超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苏清叶微微颤抖的手,用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苏清叶怔立在原地,感觉荒诞又宿命。
杀手“清焰”,变成了农学家“清焰”。
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代号。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了望塔的方向快步走来。
是文秘书。
她像是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微笑:“我就知道,秋收前,您总会回来看一眼的。”
她挥手让孩子们去别处玩耍,然后才低声向苏清叶解释:“前些日子,有个负责整理资料的技术员,在一份被酸雨腐蚀过的旧档案残页上,只辨认出了‘清焰计划’四个字。那份档案里提到了土壤改良和种子筛选,大家就……就以为那是一位伟大的农学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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