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笑声渐渐平息，但空气中还残留着轻松愉快的气氛。
陆晚灵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看着秦夜无奈又宠溺的表情，心里最后一点阴霾也彻底散去。
“好吧，我承认，这比普通的购物有意思多了。”她故作成熟地评价道。
秦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在下一个路口停下车，然后，当着陆晚灵的面，第五次拨通了周正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但这一次，周正的声音里，不再有亢奋和邀功，只剩下一种小学生做错事被叫到办公室的惶恐与不安。
“秦……秦先生……”
“周正。”秦夜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我需要你理解一个词。”
“请……请您指示！”周正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这个词，叫‘普通’。”
秦夜揉了揉眉心，试图用对方能理解的逻辑，来解释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概念。
“普通，意味着我们走在街上，不会有人因为我们而回避。意味着我们去超市，里面会有其他的顾客，有吵闹的小孩，有插队的阿姨。”
“我不需要你们把超市清空，更不需要你们派人假扮员工。我需要你们做的，是融入，是消失，是成为背景板，而不是把背景板涂成纯白色。”
“我要的是生活在人群里，而不是生活在无菌的真空罩里。”
“下一次，如果我再去超市，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真正的，充满了嘈杂和烟火气的，普通超市。”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正的大脑，此刻正在以每秒万亿次的级别疯狂运转。
普通……
吵闹的小孩……
插队的阿姨……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抓住。
之前的每一次失败，都是因为他们做得“太好”，太“极致”。
这一次，秦先生的要求，是让他们做得“不好”，做得“不完美”。
这……这简直是比制造一颗原子弹还要复杂的指令！
“成为背景板……”周正喃喃自语，眼中突然爆发出一种醍醐灌顶般的光芒！
他懂了！
他彻底懂了！
天尊要的不是形式上的“普通”，而是本质上的“无痕”！
所谓“完美的普通人购物体验”，其精髓不在于环境多安全，而在于体验多真实！
清空超市，是错的，因为太假。
派人假扮员工，也是错的，因为演技太差，破绽百出。
真正的“无痕守护”，是让整个环境，都变成由他们掌控的，一个绝对安全的“拟真片场”！
那些吵闹的小孩，插队的阿姨，都必须是他们自己人！
只有这样，才能在保证绝对真实的前提下，杜绝一切不可控的风险！
“我明白了！”周正的声音，再次充满了那种找到天命的亢奋，“秦先生，我完全明白了！我们之前的思路，完全错了！我们追求的是‘消除风险’，而您要的，是‘管控风险’！感谢您的点拨！我保证，下一次，您一定会得到一个最完美的‘普通’！”
听着电话里那再次燃起的，熟悉的狂热语气，秦夜心里“咯噔”一下。
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但他实在不想再费口舌去解释了。
“……你好自为之吧。”
秦夜疲惫地挂断了电话，感觉跟周正说几句话，比跟天道打一架还累。
与此同时，奉天阁指挥中心。
周正放下电话，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转身，面对着一群茫然的下属，下达了一连串让他们怀疑人生的全新指令。
“全体都有！‘守护计划’升级为2.0版本——‘楚门计划’！”
“情报组，立刻建立‘路人甲’数据库！根据目标人物的行动轨迹，筛选出未来一周内，所有可能与他们产生交集的普通市民！建立人物小传，包括他们的职业、性格、家庭关系、口头禅！”
“行动组，全体人员即刻起，参与特级表演培训！我不管你们是兵王还是特工，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演员！你们要学习如何扮演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一个斤斤计较的家庭主妇，一个满地打滚的熊孩子！”
“后勤组，联系国内最好的特效化妆团队！我们需要在五分钟内，将一个特种兵，伪装成一个八十岁的遛鸟大爷！”
“我们的新目标是：当上仙走入人群，他所看到的每一张脸，听到的每一句交谈，都必须是由我们安排好的！我们要创造一个天衣无缝的，绝对安全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巨大的‘片场’！”
“这是对我们忠诚和智慧的终极考验！都听明白了吗！”
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们的长官。
但命令，必须执行。
于是，一支本该保家卫国的顶尖力量，开始为了如何演好一个“插队的阿姨”，而展开了激烈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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