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随着直播画面的关闭，那股席卷了整个网络的喧嚣与狂热，仿佛被一扇无形的门隔绝在外。
房间内，只剩下柠檬水淡淡的清香和空气净化器轻微的嗡鸣。
秦夜呆呆地看着陆晚灵的手机，又抬头看了看她平静的侧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就……就这么结束了？”
“不然呢？”陆晚灵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整个人显得慵懒而放松，“剧本已经写好，战书也已经下了。接下来，就看演员们自己的发挥了。”
“演员？”秦夜咧了咧嘴，“你管那个疯子叫演员？”
“他当然是，”陆晚灵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声音清脆，“而且是男一号，负责推动剧情，制造冲突。”
秦夜彻底被她的逻辑打败了。
他瘫回沙发上，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刚才那场直播，在他看来，无异于对着一个军火库扔了一颗原子弹。他甚至已经开始设想，下一秒，会不会有特种部队破窗而入，将他们两人当场拿下。
可陆晚灵，这个扔原子弹的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削苹果了？
“你不担心吗？”秦夜忍不住问，“你把奉天阁的老底都掀了，还给人家下了‘七日之期’的判词。那个姓周的疯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陆晚灵头也不抬，手里的水果刀灵巧地转动，长长的苹果皮连绵不断地垂落，“如果他善罢甘休了，那我的‘判词’，不就不灵了？”
秦夜一愣。
“你那三卦……是故意的？”
“不然呢？”陆晚灵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自己又拿起一个，“对付一个疯子，你不能指望他自己清醒。你要做的，是把他架到一个更高的，更疯的舞台上，让他自己演砸，自己摔下来。”
她看着秦夜，眼中闪过一丝慧黠。
“我那三卦，断其名，是动摇其根基；斩其运，是瓦解其内部；定其终，是给他施加一个心理上的倒计时。”
“一个项目的失败，从来不是因为外部的攻击，而是源于内部的崩溃。周正的团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我的直播，只是给了那些本就心怀不满和恐惧的人一个‘天命所归’的借口，去做出他们早就想做的事情。”
秦夜听得目瞪口呆，手里拿着苹果，忘了去咬。
他终于明白，陆晚灵的武器，从来不只是那些神神道道的玄学。
而是对人心，最精准的洞察与操控。
几乎是在陆晚灵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奉天阁指挥中心，她那番话的恐怖效应，开始显现。
周正还在为他那“伟大的结局”而狂热，但他的副手，已经快要疯了。
“周导！”副手举着一个不断震动的手机，脸色惨白如纸，“是……是上面！是阁老会的专线！”
“阁老会”三个字，像一盆冰水，让周正那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了一丝。
“慌什么！”他强作镇定，一把夺过手机，“不就是几个退休的老头子吗？他们懂什么艺术！”
他将手机放到耳边，清了清嗓子。
“喂，我是周……”
“周正！”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蕴含着雷霆之怒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阁老……”
“你把奉天阁的脸，丢到全国人民面前了！楚门计划立刻中止！你给我滚回总部，接受调查！”
“嘟……嘟……嘟……”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周正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中止？调查？
这和他的剧本不一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技术组的组长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周导！不好了！我们的核心数据分析师，刚刚提交了辞职报告！邮件里说……说他昨晚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暗淡，不宜再参与‘逆天之事’，他要回老家种地了！”
“什么？”周正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后勤部的部长也冲了进来。
“周导！负责无人机编队的‘飞天’小组，集体罢工了！他们的队长说……说陆大师已经给项目判了死刑，再飞下去，怕遭天谴，飞机会掉下来砸到自己！”
“还有！还有负责外围布控的行动三队！他们说家里的风水被项目影响了，老婆闹离婚，儿子考试不及格，他们要请长假，回家做法事！”
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如同雪片般飞来。
陆晚灵的第二卦，“斩其运”，应验了。
职位动荡，所谋之事，皆不可成。
整个“楚门计划”团队，这个由周正一手搭建起来的，精密而疯狂的机器，在陆晚灵那番“神谕”的冲击下，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
那些平日里被周正的权威和艺术狂想压制的不满、恐惧和怀疑，此刻，全都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宣泄口——天命。
我们不是不跟你干了，是老天爷不让我们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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