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算重重摔在一堆废弃纸箱上。
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与刚才殿堂中的奢华香氛形成刺鼻的对比。他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落在一条狭窄的巷道里。两侧是歪斜的棚屋，用破烂的塑料布和生锈的铁皮勉强搭成。几个面黄肌瘦的人蜷缩在角落里，眼神麻木。
远处，那座金色的“梦想殿堂”依然悬浮在半空，如同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
“新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陈算转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一个破旧的木箱上，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算盘，正在缓慢地拨动着算珠。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虽然破旧，却整理得一丝不苟。
“我叫老李。”老人没有抬头，手指依然在算盘上跳动，“看你这样子，是在上面说了不该说的话吧？”
陈算注意到老李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断口十分平整。
“你怎么知道？”
“每个从上面掉下来的人，都是这样。”老李终于停下拨算盘的手，抬头看了陈算一眼，“在那里，真话是最大的禁忌。”
陈算在他身旁坐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贫民区。”老李指了指头顶，“梦想之城的底层。住在这里的人，要么是输光了梦想币，要么是像你一样，不肯遵守那里的规则。”
陈算开启【数据视野】，观察着这个区域。与上面的奢华不同，这里的规则简单而残酷——每个人头顶都显示着剩余的梦想币数量，大部分人的数字都已经泛红，意味着即将归零。
“他们说的‘回收’是什么？”陈算问道。
老李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在这里，不要问这个问题。”
但已经太迟了。
巷子口突然出现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身影。他们戴着纯白的面具，手中拿着某种扫描装置。
“检测到违规言论。”其中一个面具人用冰冷的电子音说道，“目标确认：李建国。违反《梦想之城言论管理条例》第7条。”
老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站起身，将算盘塞进陈算手中：“拿着这个！去找一个叫‘账簿’的地方！”
说完，他用力推了陈算一把，自己则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站住！”两个面具人立即追了上去。
陈算躲在垃圾箱后，看到老李没跑出多远就被按倒在地。面具人取出一个针管，刺入他的脖颈。
“不...不要...”老李艰难地挣扎着，“我还有...还有梦想币...”
“你的账户余额：3梦想币。”面具人冷冰冰地回答，“已触发强制回收程序。”
老李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随后像被抽空般瘫软下去。更让陈算震惊的是，从老李体内飘出无数微弱的光点，被面具人手中的装置吸收。
而老李的身体，则化作一堆灰烬，随风消散。
【警告：目睹“回收”过程，精神稳定性-10%】
陈算紧紧握住手中的算盘，指节发白。他终于明白“回收”的含义——不仅是死亡，更是连存在本身都被彻底抹除，转化为系统运行的养料。
两个面具人处理完老李，开始扫描四周：“检测到第二目标。正在定位...”
陈算屏住呼吸，将算盘藏进怀里。就在面具人即将发现他的瞬间，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窜出，拉住他的手。
“跟我来！”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浑身脏兮兮的，但眼睛格外明亮。他拉着陈算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梭，熟练地避开巡逻的面具人。
最后，他们钻进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入口。
“安全了。”少年喘着气，点亮一盏油灯，“我叫小舟。你是老李说的那个人吗？”
陈算警惕地看着他：“老李跟你说过我？”
“他昨天就算到会有人从上面掉下来。”小舟从角落拿出一个铁盒，里面是半块发硬的面包，“他说，那个人会是我们的希望。”
陈算取出那个算盘：“他让我去找‘账簿’。”
小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真的拿到这个了！老李说，只有拿着这个算盘的人，才能找到账簿的入口！”
“账簿到底是什么？”
“没人知道。”小舟摇头，“老李说，那是梦想之城最大的秘密，记录着一切真相。但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们具体位置。”
陈算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算盘。在【数据视野】下，这个看似普通的物件内部，竟然流动着极其复杂的数据编码。更神奇的是，这些编码与周围的环境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他尝试着拨动算珠。
随着他的动作，算盘发出淡淡的金光。更令人惊讶的是，地下室的墙壁上开始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数字和公式，如同投影般在空中闪烁。
“这是...”小舟震惊地睁大眼睛。
陈算继续拨动算珠，那些数字和公式越来越清晰。最终，它们在空中组合成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负债 + 权益 = ？
在数学题的下方，浮现出三个选项：
A.资产
B.梦想
C.谎言
陈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A。
霎时间，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墙壁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刻着两个大字：
账簿
就在陈算准备踏入阶梯时，身后传来小舟的惊呼。
他回头，看到地下室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戴白色面具的身影。为首的面具人手中，拿着一个不断发出滴滴声的探测器。
“检测到非法权限激活。”面具人举起探测器，“目标确认：非法访问者。执行最高级别清除程序。”
数十个面具人同时举起手中的武器——那不再是简单的扫描仪，而是闪烁着危险红光的能量枪。
小舟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挡在陈算身前：“快进去！我拦住他们！”
陈算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发光的算盘。
这一刻，他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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