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左右,当唐悠悠哼着小曲,满脸喜悦地踏进客厅的时候,脸色迅速转变成了惊喜。
“肖师姐,你怎么到我家里来了?”
唐悠悠迅速跑过去,跟肖艳林坐到了一起。
沙发旁的单椅上,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唐国兴只是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肖艳林也板着脸:
“悠悠,你都27了,真的太不懂事了,辞掉正式工作不说,还去跟那个什么莫小东混在一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唐悠悠并未因父亲的脸色和肖艳林的话而生气,反而微笑着说:
“师姐,你不知道,那个莫小东很有实力的!”
“有实力又如何?我们家缺钱吗?而且他都三十六了,你难道想去当人家后妈?”
唐国兴气呼呼地说。
唐悠悠声音跟着陡然提高:
“老头子你说什么呢?谁要去当后妈了?”
“小肖都给我说了,那个莫小东的情况我现在一清二楚,他刚刚离婚,还有两个五岁的孩子,父母都是最普通的农民……”
“喂老头子,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农民有偏见了?爷爷当年不是从农村出来的?”
唐悠悠很不客气地怼道。
“我不是对农民有意见,我是对你有意见!”唐国兴似乎真的生气了。
“我都27了,自己的人生难道还不能自己做主吗?”唐悠悠也来气了。
“自己做主当然没问题,但你要往火坑里跳,我这当父亲的就不能不管!”
“我没有往火坑里跳,也没有去当人家后妈的打算,你不要胡言乱语!”
看到父女俩似乎真的吵起来了,肖艳林赶紧劝说:
“老爷子,悠悠她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唐悠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师姐,我没有糊涂,我今后就打算跟着莫小东混了!”
唐国兴一听这话也硬气起来:
“不行,我不同意!从现在起,不准你再跟莫小东接触!学校的事我沟通好了,明天就可以回去上班!”
唐悠悠将手里的黑色小袋子猛地拍到茶几上:
“我不回去!”
“咚”的一声,吓了唐国兴和肖艳林一跳。
“必须回去,这事没得商量!等过两年,该结婚结婚,该生孩子生孩子,这事就这么定了。”唐国兴强硬说道。
唐悠悠双眼立刻涌出泪水,她盯着唐国兴,一字一句说道:
“我还有几个两年可以活?”
这话一出,唐国兴和肖艳林顿时脸色一变,陷入沉默。
唐悠悠眼泪婆娑:
“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一直都知道……
但我不怕,我这27年的人生比绝大多数人过得富足,不愁吃喝,不愁钱花,我很知足……
从小到大,我的学习,生活,工作,都是老爸你在安排,我也很感激,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但我现在难得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做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想要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一回,又不是去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怎么就得不到你丝毫支持?”
唐国兴瘪着嘴,没有说话。
肖艳林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悠悠,即便是现在,唐叔也是发自心里想对你好……”
唐悠悠抽搐着:
“别说了师姐……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独立的个体……一直都是受他控制和操纵的木偶……唐国兴,我对你太失望了!”
说完这句,她头也不回地冲上了二楼,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唐国兴眼睛一酸,心里顿时有了种说不出的苦闷,缓了半晌,他才慢慢说道:
“悠悠……爸爸……是爱你呀……”
“老爷子,别难过,她现在也是在气头上,说了过分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悠悠去其实从小都很懂事……我上楼再去跟她沟通下,不过……”
肖艳林内心挣扎了一瞬,接着便郑重说道:
“如果真的时间不多了,不妨让悠悠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一回吧。”
唐国兴听到这话,这从旧时代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前辈,忽然瞬间变得更苍老了。
他眼眶泛红,不过眼角最终没有划过泪痕,那个年代的人,不相信眼泪。
沉默半晌,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他才捏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说:
“告诉悠悠一声……老爸支持她……”
肖艳林微微一笑,起身轻轻拍了拍唐国兴的肩膀,随后便朝二楼走了上去。
待肖艳林走后,唐国兴松开了捏紧的拳头,浑身松软了下来。
他耷拉着肩膀,眼中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了下来:
“悠悠……爸爸无能啊……爸爸已经想尽了办法……但是……但是……”
他声音颤抖,无力再继续言语,双手捂住面庞,弓缩起身子,显得那么无助。
二楼卧室,肖艳林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把捂着被子哭泣的唐悠悠拉了起来,看着她满是泪痕的美丽脸庞,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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