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片仿佛被时间遗忘的寂寥冰原上,矗立着一座低矮但异常坚固结实的原木小屋。屋顶积着厚厚的、如同棉被般的雪层,小小的烟囱里缓慢逸出几缕几乎与灰蒙蒙天空同色的轻烟,微弱却顽强地显示着内部蕴藏着抵御严寒的生机。
“吱呀——”
木屋那扇略显笨重的门被推开,发出清晰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格外突出。
一个穿着厚重、略显臃肿的旧皮毛大衣的高大身影走了出来——是马克西姆,但比凌凡熟悉的那个战场巨汉要年轻一些,面容被极地的风霜打磨得粗糙,线条却意外地柔和,透着一种奇异的、与世无争的平和。他的眼神不再有面对怪物时的锐利与暴烈,而是像脚下这片无垠的雪原一样,广阔、沉静,深不见底。
他并没有立刻开始任何看似“辛勤”的劳作,只是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彻骨却无比清新的空气,仿佛在进行某种晨间仪式。然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脚步沉稳地走到屋旁一个用原木和防水布搭成的简陋棚子下。
棚子里,三只毛茸茸、有着冰蓝色眼眸的西伯利亚哈士奇正兴奋地摇着蓬松的尾巴,发出撒娇般的呜咽声,用脑袋蹭着他的腿。它们被照料得极好,皮毛在雪光映衬下显得油光水滑,眼神清澈、忠诚而充满野性的活力。
马克西姆的动作不紧不慢,甚至可以说有些…故意的磨蹭和享受。他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逐一给每只狗套上特制的挽具,动作轻柔而专注,时不时会蹲下身,拍拍它们的脑袋,低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俄语嘟囔几句亲昵的、谁也听不懂的话。整个过程充满了某种安宁的仪式感,仿佛这不是工作的准备,而是与伙伴交流、融入这片天地的重要过程。
准备停当,他这才稳稳地坐上那架看起来简陋却结实的、由几根粗壮木头和钢条拼成的雪橇。
没有响亮的吆喝,他只是轻轻抖了一下手中的缰绳。
“嗷呜——”
领头犬发出一声充满野性与欢快的嗥叫,打破了雪原的寂静。三只狗立刻如同离弦之箭,奋力向前冲去!雪橇在光滑如镜的雪地上轻快地滑行起来,速度陡然提升,与马克西姆之前那副“慵懒”的准备姿态形成了惊人的反差。
寒风如刀,刮过脸颊。雪橇在茂密的、挂满冰凌的针叶林间飞驰,黑色的树干与白色的雪地化作模糊的流影向后飞速掠去。但马克西姆并没有驾驭它们去追逐什么猎物或目标,雪橇最终在一片辽阔的、被厚厚冰层彻底封冻的大湖边缘缓缓停下。
他利落地跳下雪橇,从上面取下一个小巧的马扎,一把头部锋利的冰镩,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质钓具盒。然后在看似平坦无奇的冰面上选了个点,开始慢悠悠地、富有节奏地凿冰。
“咚…咚…咚…”
冰镩凿击坚硬冰面的沉闷声响,在空旷无边的雪野中孤独而坚定地回荡着。这活儿显然需要不小的力气,但他的动作却透着一股超然的耐心,甚至可以说是…沉浸其中的享受。仿佛凿开冰层,不是辛苦的劳作,而是与这片冰雪世界进行深度沟通的一种神圣仪式。
一个不大的冰洞终于凿开,露出下方幽深冰冷、暗沉沉的湖水。他熟练地挂上饵料,将鱼线缓缓垂入水中,然后就裹紧了厚重的皮袄,直接坐在小马扎上,如同一尊覆盖着冰雪的雕塑,一动不动了。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冻结,失去了线性流逝的意义。
他凝视着那个小小的、冒着丝丝寒气的冰洞,眼神空茫而专注,仿佛他的意念能穿透厚厚的冰层,感知到水下那个沉默而神秘的世界的每一次悸动。
雪花悄然飘落,积在他的肩头、帽檐,将他渐渐染白,他也浑然不觉,懒得拂去。偶尔有鱼上钩,鱼线绷紧,他便慢吞吞地、不慌不忙地收线,将活蹦乱跳的鱼取下,放入旁边的铁皮桶里,发出“噗通”的声响。
然后,他再次挂饵,再次下钩,再次回归那种近乎禅定的、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静止状态。
没有等待的焦急,没有收获的狂喜,也没有一无所获的厌倦。
他就那样坐着,与刺骨的严寒、绝对的寂静、以及冰层下偶尔给予回应的生命为伴。仿佛天地万物都已隐去,只剩下垂钓这一件事,而这件事,他可以从容不迫地做到地老天荒。
“要是时间能一直停在那个时候就好了。”成年马克西姆低沉的声音在凌凡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与怅惘。
“不觉得……无聊吗?马哥。”凌凡看着记忆中那几乎凝固的画面,忍不住问道。他无法理解这种极致的静默与孤独所带来的乐趣。
“哈哈哈”
马克西姆发出爽朗的大笑,挠了挠他那钢针般的短发,“可能会有一点吧?所以我偶尔也会出去旅行,看看不一样的世界。”他的笑容坦荡而纯粹。
凌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前的淡蓝色景象开始消退,重新回到了那冰冷的转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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