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带着一股子黏腻的湿意,淅淅沥沥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萧烬鸿身着藏青色官袍,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苏州府衙门口,目光扫过眼前熙熙攘攘的街巷——与京城的规整肃穆不同,这里的房屋鳞次栉比,沿街的商铺挂着各色幌子,叫卖声、船桨声交织在一起,透着几分鲜活的烟火气,可这份热闹之下,却藏着她此行要追查的暗流。
“大人,陆少侠已经在巷口等着了。”身旁的衙役低声禀报,打断了萧烬鸿的思绪。
她颔首,收了伞递给衙役,迈步走向巷口。只见巷口的老槐树下,一道黑衣身影倚树而立,腰间配着的长刀在雨雾中泛着冷光,正是陆惊风。几日不见,他褪去了些许江湖人的桀骜,见萧烬鸿走来,原本微蹙的眉峰舒展了些,上前一步拱手:“萧大人,都安排妥当了,这‘望江楼’的底细,我已摸得差不多了。”
萧烬鸿点头,语气依旧清冷却带着几分信任:“辛苦你了。这望江楼既是幽冥阁的据点,想必守卫森严,我们需小心行事,先探查清楚内部布局,再伺机行动。”
“放心。”陆惊风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我托江湖上的朋友打探过,望江楼表面是做酒楼生意,实则是幽冥阁在江南传递消息、联络官员的核心据点。掌柜的姓黑,是幽冥阁的三舵主,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楼里的伙计也都是阁中弟子,明着端茶送水,暗里盯着往来客人。”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萧烬鸿:“这是我画的望江楼大致布局图。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三楼是黑掌柜的住处,后院还有三间密室,据说用来存放机密书信和赃物。咱们若想探查,最好混进二楼雅间,那里既能观察大堂动静,也方便靠近三楼和后院。”
萧烬鸿展开纸条,借着巷口灯笼的光仔细查看。图上的布局清晰明了,关键位置都做了标记,可见陆惊风此次探查用了不少心思。她抬眸看向陆惊风:“如何混进去?以我们的身份,直接进店怕是会引起怀疑。”
“这一点我早已想好。”陆惊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江南一带盛行文人雅集,望江楼每月都会举办一次诗会,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今日恰巧是诗会的日子,我托朋友弄来了两张请柬,咱们扮成外地来的文人,既能顺理成章进店,也不会引人注目。”
说完,他从行囊中取出两套月白色的儒衫,递给萧烬鸿一套:“萧大人,委屈你暂且换下官袍,扮成文人模样。”
萧烬鸿接过儒衫,看向身旁的影——自她抵达江南,影便寸步不离地守护在侧,此刻他身着灰色布衣,隐在巷口的阴影里,若不仔细看,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她转头对影道:“你随我们一同前往,暗中留意周围动静,若有意外,即刻接应。”
影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如墨:“属下明白。”
片刻后,萧烬鸿与陆惊风换上儒衫,褪去了官威与江湖气,倒真有几分文人雅士的模样。萧烬鸿将头发束起,额前留着几缕碎发,原本锐利的眼神收敛了些许,只余下淡淡的清冷,陆惊风则手持一把折扇,扇面上题着几句诗,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儒雅,与往日的侠客形象判若两人。
三人并肩走向望江楼。刚到门口,便见两名身着青色短衫的伙计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两位公子可是来参加诗会的?可有请柬?”
陆惊风从容地掏出两张请柬,递了过去:“正是。我二人是从临安来的,听闻望江楼的诗会办得极好,特意前来凑个热闹。”
伙计接过请柬仔细核对了一番,又上下打量了萧烬鸿与陆惊风几眼,见二人气质不凡,衣着整洁,便不再多疑,笑着引他们进店:“两位公子里面请,诗会在二楼雅间,已经有不少文人到了。”
踏入望江楼,一股浓郁的酒香与菜香扑面而来。一楼大堂内坐满了客人,三三两两围坐在桌前,或饮酒畅谈,或吟诗作对,显得十分热闹。萧烬鸿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大堂,目光落在角落的几张桌子上——那几张桌子旁的客人虽也在谈笑,却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与楼梯口,眼神警惕,显然是幽冥阁的弟子,在暗中监视着进出的客人。
“两位公子,这边请。”伙计引着他们走向楼梯,萧烬鸿趁机观察楼梯两侧的环境,发现楼梯口的柱子后藏着一名手持短刀的男子,目光紧盯着每一个上二楼的人。
二楼的布局比一楼更为雅致,两侧是雅间,中间的走廊铺着红色的地毯,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伙计将他们引到一间靠角落的雅间,笑着说:“两位公子,这间雅间视野好,既能看到楼下的诗会场地,也比较清静。您们先坐,我去给您们上些茶水和点心。”
待伙计离开后,萧烬鸿立刻走到雅间的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窗外是望江楼的后院,后院里种着几棵梧桐树,树下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守在马车旁,神色严肃。后院的尽头有三间紧闭的房门,门上挂着铜锁,想必就是陆惊风所说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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