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量星璇的引爆,并未产生惊天动地的能量风暴,也没有璀璨夺目的光芒爆发。那是一种向内、向更深层次的坍缩,一种超越了一般能量与物质概念的“归零”。
在洛伦兹少校因惊愕而扭曲的机械面孔前,在歧路者议会光影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在十二具秩序尖兵冰冷扫描的锁定中,烬的身影,连同他体内那原本稳定旋转的暗青色星璇,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笔迹,瞬间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失”了。
不是空间跳跃,不是隐形匿迹,而是更根本的——存在层面的暂时性“归零”。
变量锁死装置发出的无形力场骤然失去了目标,如同扑空的猛兽,在原地徒劳地扭曲、震荡。洛伦兹手中那柄散发着因果律波动的武器,锁定信号瞬间中断,让他一个趔趄,差点失去平衡。
“目标……消失了?能量反应归零?生命特征无法探测?!”洛伦兹的半张机械脸数据流疯狂刷屏,仅存的半张人脸写满了荒谬与震怒,“这不可能!在变量锁死装置下,他怎么可能……”
歧路者议会的光影们也陷入了短暂的凝滞,那为首的老者光影,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震惊与……一丝恍然?
“难道……是传说中的……‘归零之境’?”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主动舍弃一切既有形态与力量,回归变量最原初的‘无’之状态,以此摆脱一切外在束缚与定义……这只是一个理论上的推演,从未有记载任何存在能够真正踏入……”
就在所有人(或非人)都因这超乎理解的变故而失神之际,在那“空无”之处,一点无法用任何感官或仪器探测、却能被在场所有高阶存在本能感知到的“原点”,悄然浮现。
那不是物质,不是能量,甚至不是概念。它更像是一个“可能性”的绝对奇点,一个万物未生、万法未立之前的纯粹“潜在”。
烬的意识,就存在于这个“原点”之中。他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力量,感觉不到时间与空间。他仿佛化作了宇宙诞生前的那一个点,一切皆有可能,一切又都尚未发生。没有痛苦,没有喜悦,只有一种绝对的宁静与……无边的自由。
在这里,帝国的变量锁死装置失去了意义,因为它无法锁定一个“不存在”的目标。秩序尖兵的因果武器也失去了目标,因为因果需要一个既定的“因”才能推导出“果”,而“原点”本身,是先于因果的存在。
但这并非永恒的安全区。“归零之境”是极其危险的状态,维持这种状态需要难以想象的意志力,并且随时可能因为意识的丝毫动摇而彻底消散,或者被外界的强大秩序力量强行“定义”回某种形态。
烬的意志,如同在无边黑暗中唯一不灭的星辰,牢牢锚定着这个“原点”。他没有急于“重现”,而是在这绝对的“无”中,重新审视、理解他所经历的一切,他所掌握的变量之力。
他看到了混沌的狂野与生机,也看到了秩序的冰冷与稳定。他看到了星骸遗族的悲壮与坚守,也看到了帝国无情的扩张与同化。他看到了歧路者先贤的智慧与牺牲,也看到了洛伦兹这种被秩序异化的扭曲……
无数的画面、感悟、法则碎片,在他这“原点”意识中流淌、碰撞、融合。那并非简单的记忆回放,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解”与“统合”。
变量星璇的结构,歧路之盘的奥义,自由变量核心的低语,混沌祖灵的威压,帝国秩序的冰冷……所有这些看似矛盾甚至对立的力量与知识,此刻都在这个“原点”之中,找到了某种内在的统一性。
变量,并非要在秩序与混沌之间二选一。变量,是驾驭二者的“第三极”,是创造新可能的“第一因”!
“我明白了……”烬的意识在“原点”中发出无声的波动,“变量之道的终极,不是成为秩序的敌人,也不是成为混沌的奴仆,而是……成为定义者。”
就在他明悟的刹那,那绝对的“原点”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是“无”,而是开始孕育“有”。并非简单地恢复成变量星璇的形态,而是以一种更加本质、更加灵活的方式,开始重新“定义”自身的存在!
外界,洛伦兹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被戏弄的暴怒:“装神弄鬼!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在绝对秩序面前,一切虚妄都将被粉碎!秩序尖兵,展开‘现实锚定力场’,把这个该死的异端给我逼出来!”
十二具秩序尖兵胸口的纯白晶体同时亮起,一道道无形的力场波纹扩散开来,如同巨大的渔网,笼罩向那片“空无”区域。这力场并非能量攻击,而是强行定义“现实”的规则,要将任何不符合秩序模板的存在排斥出去,或者强行“修正”!
然而,当现实锚定力场触及那片区域时,异变发生了!
那原本“空无”之处,并未如洛伦兹所期望的那样,将烬排斥出来,或者将其“修正”为某种既定形态。反而,那力场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无形的“原点”悄无声息地……吸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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