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镇北侯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风临月坚毅的侧脸。
“月儿,此去宫闱,如临深渊。”
风毅屏退左右,从暗格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声音低沉:“为父能助你的不多。这是京中仅存的几条暗线,其中陆擎苍原是你阿姐的亲卫队长,对你阿姐忠心耿耿。”
风临月接过密信,目光在“陆擎苍”三字上停留片刻,随即走到烛台前,看着火焰将信纸吞噬。
“父亲,阿姐之死绝不简单。”她转身,眼中锐光乍现,“落鹰峡地形险要,阿姐用兵谨慎,若非情报有误或内部接应,断不至于全军覆没,连尸骨都寻不回。”
风毅沉重颔首,眼角皱纹深了几分:“为父也这般想。只是宫中势力盘根错节,你孤身一人……”
“女儿明白。”风临月望向窗外沉夜,声音清冷,“女儿不会主动惹事,但若有人以为风家女儿可欺——”
她指尖轻扣窗棂,发出清脆一响。
“那便让他们看看,边关的风雪,是如何刮进这温柔富贵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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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轩内,药味与霉味混杂。
丫鬟秋禾一边为晏华裳手臂上的擦伤上药,一边红着眼眶低语:“小姐,您不在这些日子,夫人和二小姐来闹过几次,把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搜刮走了……”
晏华裳靠在破旧的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青玉玉佩,神色淡漠。
“秋禾,外面现在有什么风声?关于璟王府的。”
秋禾一愣,忙压低声音:“奴婢听厨房采买的婆子说,璟王殿下病重昏迷,太后下了旨意,广寻八字相合的女子入府冲喜。咱们府里……夫人好像正忙着打点,想把二小姐的八字递上去。”
晏华裳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把晏华锦送进去?正好。
“我的八字呢?”
秋禾小声道:“夫人的手伸不到宗祠,您的八字记录应该还在老爷书房……”
晏华裳闭目凝神,玄妙的感知力悄然蔓延。她“看”到一股强烈的恶意盘踞在嫡母所居的正院上方,那气息浑浊而贪婪,正针对着她。
果然如此。
她睁开眼,眸中清明一片。
“秋禾,从明日起,我‘病’了。”她轻声吩咐,“病得很重,汤药不进,但偶尔会清醒片刻,说些……关于梦到仙人指点、与璟王殿下有宿世姻缘之类的胡话。”
秋禾瞪大了眼,满脸不解。
晏华裳看着她,眼神深邃:“照我说的做。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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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镇北侯府门前已备好车驾。
风临月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只将长发高高束起,更显英气逼人。她翻身上马,动作利落,没有丝毫闺阁女子的娇柔。
“父亲保重。”
风毅望着女儿,喉头微动,最终只化作一句:“万事小心。”
风临月点头,勒转马头,正要启程,忽见一道纤细身影从侧门匆匆而出,险些撞上马匹。
那是个身着浅碧衣裙的少女,手中捧着几卷书册,见惊了马,连忙退后两步,却不慌不乱地行礼:“奴婢青鸾,冲撞了二小姐,请二小姐恕罪。”
风临月目光扫过她手中的兵书,眉梢微挑:“无妨。你这是要去何处?”
“回二小姐,奴婢是府中书库的整理,正要送还这些书籍。”青鸾抬头,露出一张清秀面容,眼神澄澈却不失聪慧。
风临月记下这个名字,微微颔首:“去吧。”
她策马离去,心中却已留下印象。这丫鬟眼神清明,举止有度,倒是个可造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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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府正院,晏华裳“病重”的消息已传开。
“她真这么说?”晏夫人王氏端着茶盏,眉头紧皱,“梦到仙人指点,与璟王有宿世姻缘?”
跪在地上的婆子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听雨轩那个小丫头秋禾亲口说的,说三小姐昏昏沉沉时总念叨这些,醒了又全不记得。”
王氏冷笑一声:“装神弄鬼!也罢,既然她这么想攀高枝,就成全她。去,把三小姐的八字也一并递上去。”
“母亲!”一旁的晏华锦急道,“那璟王病得都快死了,您真要送女儿去冲喜?”
王氏瞪她一眼:“傻丫头,冲喜不过是走个过场,太后娘娘最疼璟王,怎会真让个病秧子去做正妃?不过是寻个命格相合的女子沾沾喜气罢了。若是晏华裳那丫头去了,死在王府里也是她的造化;若是你——”
她压低声音:“璟王若真不好了,太后定会厚待冲喜之人,到时候换个名头,许你一门更好的亲事也不难。”
晏华锦这才转忧为喜。
而听雨轩内,晏华裳靠在床头,听着秋禾打听来的消息,唇角微勾。
棋子已落,局已布下。
接下来,就看这盘棋如何下了。
“秋禾,”她轻声问,“你说,这璟王府的水,有多深?”
秋禾茫然摇头。
晏华裳望向窗外,目光悠远:“再深,我也要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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