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宫墙内的琉璃瓦映出一片冷冽的金芒。
风临月身着皇后朝服,珠翠盈鬓,步履沉稳地行至椒房殿外。
裙裾曳地,环佩轻响,周遭妃嫔的窃窃私语如细密的针,刺向她挺直的脊背。
“皇后娘娘驾到——”内侍尖细的唱喏声落,殿内霎时一静。
风临月抬眸,目光掠过殿中众人,最终落在上首的林贵妃身上。对方一袭绛紫宫装,丹蔻指尖轻抚茶盏,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
“听闻妹妹自幼长于边关,今日一见,果然……英气逼人。”林贵妃嗓音柔媚,字句却如淬毒的刀,“只是宫中规矩繁冗,妹妹若有什么不解之处,可莫要逞强。”
风临月敛衽落座,声线清越:“贵妃姐姐费心。边关风沙虽烈,却教人深知‘分寸’二字。临月既入宫闱,自当谨守宫规,不敢逾矩。”
“哦?”林贵妃挑眉,“昨日听闻妹妹宫中杖责了一名洒扫宫女,可是因她冲撞了妹妹的‘将门风骨’?”
殿内顿时一片低笑。
风临月指尖轻叩案几,抬眼时眸光如雪:“宫中规矩,首重‘言行’二字。那宫女私传主子言行,妄议朝局,非议功臣。今日若纵容此风,他日便有人敢窥探帝踪,祸乱宫闱。本宫杖责她,是为整肃宫规,以儆效尤。贵妃姐姐掌管宫务多年,莫非觉得……此风可长?”
林贵妃笑意微僵。
一旁沉默许久的德妃忽然开口:“皇后娘娘初入宫,何必与奴才计较?倒显得气量窄了。”
“德妃此言差矣。”风临月声调陡然转沉,“气量是对君子,而非对祸端。姑息养奸,方是取乱之道。若因此事便认定本宫气量窄小,那这‘宽厚’之名,不要也罢。”
德妃噎住,脸色青白交错。
林贵妃冷哼一声:“好一张利口!倒叫本宫想起镇北侯当年在御前辩驳言官的架势。可惜……”她拖长语调,眼底掠过恶意,“将军府如今只剩女流,这‘风骨’二字,还是慎言为好。”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
风临月缓缓起身,朝服上的金凤纹路在光影中流转:“家父曾言,风骨存于心,而非显于形。贵妃姐姐久居深宫,或许忘了——边关三十万将士的粮草,至今仍靠北境十六州赋税支撑。”她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您说,若他们知道宫中有人轻贱将士门楣,动摇军心,会作何想?”
林贵妃指尖一颤,茶盏哐当翻倒,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华贵的裙裾。
“够了。”珠帘后传来太后慵懒的嗓音,“皇后初来,这些琐事日后慢慢学便是。都散了吧。”
众人躬身退散。
风临月行至殿门,忽听身后林贵妃压低的嗓音传来,带着未散的戾气:“皇后娘娘,这宫里的路长着呢,您可要……走稳了。”
风临月脚步未停,袖中的手却将一枚冰凉玉珏捏紧。
这绝非简单的下马威,林贵妃的敌意如此赤裸,往后明枪暗箭只怕防不胜防。
廊下秋风卷起残叶,一道纤细身影匆匆而至,险些撞上她。
那宫女抬头时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手中托盘稳稳扶住,动作利落:“奴婢青鸾,冲撞娘娘,罪该万死!”
风临月凝视她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无妨。日后行走,当心脚下。”
青鸾怔了怔,深深低头:“谢娘娘教诲。”
待那抹身影消失在朱红宫墙尽头,风临月抚过袖间暗纹,心底已有计较。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而林贵妃今日之辱,不过是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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