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秋天,林晚考上了南方的一所美术学院,离开了生活了14年的老巷。临走前,她最后去了一次槐树下,看着那棵依旧茂盛的老槐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指尖轻轻划过树干上早已模糊的身高线,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像是在替她挽留什么,可她终究还是转身,背着装满画具的行囊,踏上了离开的列车。
大学的生活很新鲜,林晚每天泡在画室里,画南方湿润的雨、画校园里的香樟树、画老巷青石板路上的青苔,却唯独不敢画那棵老槐树,不敢画那个埋着时光罐的地方。她的画渐渐有了名气,在学校的画展上多次获奖,老师捧着她的画赞叹:“林晚,你的画里有故事感,能让人看进去。”只有林晚知道,那些没说出口的故事,都藏在她不敢触碰的回忆里,藏在16岁那个被风吹走的夏天。
2015年,林晚20岁,上大三。这一年,学校联合市内其他高校举办了一场大型青年画展,邀请了很多学生参展,林晚有三幅画入选,其中一幅《老巷雨景》最受关注——画里是淅淅沥沥的雨,青石板路被打湿,泛着微光,斑驳的墙面上爬着藤蔓,墙角还放着一个旧竹椅,唯独没有那棵刻着他们身高线的老槐树。
画展开展那天,林晚穿着简单的白裙子,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站在自己的画前,偶尔回答观众的问题。下午的阳光透过展厅的落地窗,洒在画上,把雨景照得格外温柔。同学张昊帮她拿了瓶冰镇矿泉水过来,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着说:“林晚,你这幅《老巷雨景》火了,刚才有个穿白衬衫的男生,站在这儿看了快十分钟,还问我这幅画是谁画的呢。”
林晚接过水,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她笑了笑:“是吗?可能大家都对老巷有特殊的感情吧。”她低头拧瓶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老巷的雨——以前下雨的时候,她和陈屿会躲在槐树下的屋檐下,听雨打在槐树叶上,听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比记忆里低沉了一些,却像一把钥匙,一下子打开了她尘封多年的回忆。
“请问,这幅《老巷雨景》是你画的吗?”
林晚猛地回头,心脏“咚咚”地跳起来,手里的水瓶差点掉在地上。站在她身后的男生很高,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眉眼间还是她熟悉的样子——挺直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只是眼神比以前沉静了很多,带着一丝惊讶和不确定。
是陈屿。
这么多年没见,他好像长开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晒得黝黑的小男孩,变成了沉稳的青年。林晚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陈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晚。他今天陪奶奶来这个城市的医院复诊,医生说奶奶的情况稳定,他想着离画展中心不远,就带着奶奶过来看看,放松一下心情。刚才看到《老巷雨景》时,他心里猛地一紧——画里的场景太像他家那条老巷了,尤其是墙角的旧竹椅,和奶奶以前用的一模一样。他正想找画的作者问问,转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试探着开口,没想到真的是林晚。
“林晚,真的是你。”陈屿的语气里带着惊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往前走了半步,又停住,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你……你也在这个城市上学?”
林晚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她捏着水瓶,指尖微微泛白:“嗯,我在美术学院读大三。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邻市的医学院上大四,”陈屿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区,“今天陪我奶奶来复诊,她身体不太好,顺路带她来看看画展,让她放松一下。”
林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薄外套,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正朝着他们这边看,眼神温和。那应该就是陈屿的奶奶吧,比她记忆里苍老了很多。林晚的心里突然有点酸——原来这些年,他真的一直在照顾奶奶,当年他不是故意失约,是她误会了他。
陈屿看着林晚,有太多话想说。他想解释16岁那年,奶奶突发脑溢血,他每天在医院守着,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根本没时间跟她解释;想告诉她,这些年他一直把她画的“白大褂陈屿”带在身边,夹在笔记本里,每天都要看一眼;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有没有……还记得槐树下的约定。
可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的时候,张昊走了过来,自然地帮林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还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画具袋,笑着说:“林晚,刚才李老师找你,说想跟你聊聊《老巷雨景》的创作思路,让你过去一下。”
陈屿的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张昊对林晚自然的动作,看着两人之间熟稔的氛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闷闷地疼。原来这些年,林晚身边已经有了别人,有了能照顾她、陪她的人。那他这些年的想念,那些没说出口的解释,还有那个槐树下的约定,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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