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沉重。麻木。
这是杨断云对左腿的全部感知。那条被龙脉遗骸恐怖煞气强行灌注、异化后的肢体,不再传来血肉之躯应有的痛楚或温度,而是如同一条冰冷坚硬的玄铁假肢,沉重地拖拽在身后。皮肤彻底化为暗金之色,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冰冷、如同龙鳞般的纹路,触手坚硬如铁,却又隐隐能感受到其内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如同休眠火山般的恐怖煞气能量。
他拖着这条异化的左腿,拄着那杆同样饱饮煞血、变得沉重死寂的“泣血”枪,一瘸一拐地行走在龙骸空间边缘的狭窄石台上。脚下是深不见底、弥漫着灰色煞雾的漆黑水面,前方是无尽深邃的黑暗,只有远处那具被无数邪异锁链禁锢的庞大龙骸,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悸的暗金光泽和万古悲凉。
每走一步,异化左腿与岩石碰撞,都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空间中回荡,格外刺耳。右腿和身体其他部位传来的剧痛依旧清晰,与左腿的冰冷麻木形成诡异的对比,不断提醒着他自身状态的诡异与非人。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力量,意念沉入心口那枚依旧黯淡的龙鳞。龙鳞微微发热,传来一丝微弱的回应,但当他试图引导力量流向那条异化左腿时,却如同石沉大海,只能感受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寂,以及蛰伏在死寂之下、令人不安的狂暴。这条腿,仿佛已经成了一个独立的、充满危险力量的容器,暂时无法被他完全掌控,只能被动地承受其重量。
而手中的“泣血”枪,也变得异常沉重。枪身那暗红的色泽更加深邃,仿佛凝固的血液,触手冰冷。之前那一点灵性的嗡鸣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到极致的、饱饮煞血后的死寂与锋芒。它不再回应他的呼唤,只是沉默地、沉重地,被他当做拐杖,支撑着残破的身体。
孤独。绝望。诡异。
这就是他此刻全部的处境。被困在这不知存在了多少万年的龙骸绝地,身体变成半人半怪的模样,前路未知,后路已断。
然而,在这极致的绝望与孤独中,一股冰冷的、不甘的火焰,却在他心底越烧越旺。
不能死在这里。大仇未报,真骨未安,石大哥和白姑娘的牺牲不能白费!
他停下脚步,依靠着“泣血”枪,艰难地转过身,望向那片被他甩在身后的、金鳞卫可能存在的方向。赤红的双眼中,不再是纯粹的疯狂,而是沉淀下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冰冷的理智与狠厉。
必须尽快掌控这条腿的力量!必须弄清楚这杆枪的变化!否则,别说报仇,就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浓烈的煞气与尘埃的味道,沉入丹田。不再试图去温暖、去激活那条异化左腿,而是将全部意念集中于心口龙鳞,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引导着一丝丝微弱的龙脉生机,并非注入左腿,而是…流向紧握着“泣血”枪的右手!
先易后难!既然左腿暂时无法掌控,那就先从这杆似乎只是“吃撑了”的枪入手!
嗡…
当那微弱的龙脉生机流入右手,接触到他紧握的“泣血”枪杆时,沉寂的枪身似乎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冰冷的联系,如同蛛丝般,在他与枪之间重新建立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心意相通的灵动,而是一种…沉重的、充满了煞气与死寂的共鸣感。
他尝试着,用意念轻轻“叩击”这丝联系。
刹那间,一股庞杂、混乱、充满了杀戮与毁灭气息的碎片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顺着那丝联系,冲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记忆,而是…“泣血”枪吞噬了那恐怖煞气冲击后,被动记录下来的、属于那具龙脉遗骸的…万古怨念碎片!
轰!!!
杨断云如遭重击,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栽倒在地!眼前景象疯狂变幻!
他“看”到了苍茫的大地,龙脉之灵如同温柔的母亲,滋养万物,山川秀美,国泰民安… 他“看”到了巨大的、刻满邪异符文的锁链如同毒蛇,从九座狰狞的巨鼎中探出,狠狠刺入大地龙脉的核心,疯狂抽取着它的力量,撕裂着它的灵性… 他“看”到了龙脉之灵痛苦的哀嚎,山河泣血,万物凋零… 他“看”到了那具庞大的龙骸被拖入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被无数锁链贯穿、禁锢,日夜承受着剥骨抽髓的痛苦,万古的怨念与煞气在此沉淀、发酵… 他还“看”到了…一些模糊的、似乎有人在此活动的片段!有人定期前来,检查锁链符文,加固封印,甚至…用一种奇特的黑玉容器,汲取龙骸眼眶中那精纯的煞气能量?!
那些人的装束…并非金鳞卫,而是穿着一种古老的、带着方士风格的星纹道袍!为首者,是一个面容阴鸷、眼神如同毒蛇的老者,其腰间悬挂着一枚…与虞千夜之前施展邪术时类似的玄阴宗令牌!
秦桧麾下,除了金鳞卫,果然还有其他的邪道力量!这些方士,才是维护这邪阵核心的真正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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