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阁依旧宫门深锁,如同被遗忘在宫廷角落的一口枯井。慕容雪“病重”的消息渐渐失去了新鲜感,后宫众人的注意力开始转向北狄和谈的最新进展,以及陛下近日似乎对一位新入宫的才人颇感兴趣的传闻。
然而,在这片刻意营造的死寂之下,暗流愈发汹涌。慕容雪撒出的关于“父亲手札”的诱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等待着涟漪荡开。
锦书这几日如同绷紧的弦,日夜留意着宫中的风吹草动。她发现,端贵妃宫中的那名掌事太监,往内务府跑得格外勤快,似乎在打探含章阁用度份例的细节,美其名曰关心病中才人。而太医院那边,也有生面孔旁敲侧击,询问慕容才人的脉案。
“才人,他们果然坐不住了。”锦书压低声音,眼中既有紧张也有一丝兴奋。
慕容雪坐在窗边,就着昏暗的光线翻阅着一本旧地理志,闻言头也未抬,只淡淡道:“沉住气。鱼儿只是试探,还未真正咬钩。告诉他们,我依旧卧床不起,汤药不断,但……偶尔会对着一些旧物发呆落泪。”她需要让对手相信,她确实“可能”掌握了什么,并且因“重病”而心神脆弱,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与此同时,宣政殿内。
司马锐听着高德忠的密报,关于端贵妃宫中掌事太监的异常举动,以及前朝御史那含沙射影的奏章。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眼神晦暗不明。
“陛下,”高德忠小心翼翼地道,“含章阁那边……慕容才人似乎病得不轻,您看是否……”
“朕知道了。”司马锐打断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加派人手,‘保护’好含章阁。一有异常,立刻来报。”他特意加重了“保护”二字。高德忠心领神会,这是要明松暗紧,既要确保慕容才人的安全,也要看清到底有哪些牛鬼蛇神会跳出来。
“另外,”司马锐沉吟道,“去查查,当年朔风之战时,除了慕容老将军,还有哪些将领在场,尤其是……与端贵妃之父,时任兵部侍郎的端木弘有过从的。”
高德忠心中一震,陛下这是怀疑到端贵妃的母家了!“老奴明白,这就去查。”
司马锐挥挥手让他退下,独自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慕容雪……你这出病中垂危的戏码,究竟是真的走投无路,还是又一招以退为进?朕就看看,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又过了两日,一个细雨绵绵的深夜。 含章阁内外一片寂静,只有雨打芭蕉的沙沙声。慕容雪并未安寝,而是和衣躺在榻上,耳听八方。锦书则隐藏在外间帘幕的阴影里,屏息凝神。殿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角落宫灯,光线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子时刚过,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雨声掩盖的窸窣声,从后窗方向传来。慕容雪的心猛地一提,来了!
只见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撬开后窗,灵巧地翻了进来。那人身形瘦小,动作敏捷,落地无声,显然是个高手。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殿内只有榻上似乎沉睡的慕容雪后,便开始迅速而无声地翻找起来。书案、抽屉、妆奁……他的目标明确,似乎在寻找书信文书一类的东西。动作专业,避开容易发出声响的物件,显示出极强的训练素养。
慕容雪的心跳如擂鼓,但她依旧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控制在均匀绵长的状态。她在赌,赌这个人找不到所谓的“手札”后,会不会兵行险着。
那黑影翻找一圈,一无所获,显然有些焦躁。他犹豫了一下,目光投向了榻上的慕容雪,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他缓缓从腰间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步步向床榻逼近。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
就在他的匕首即将触及帐幔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的一声巨响,含章阁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火把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殿内的黑暗,照得如同白昼!早已埋伏在外的禁军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拿下!”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喝道,正是司马锐!他一身玄色常服,立于门口,面色铁青,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他果然亲自来了!
那黑影刺客大惊失色,显然没料到会有埋伏,转身就想从后窗逃脱。但后窗外也瞬间亮起火光,埋伏的禁军一拥而上,瞬间将其制服,动作干净利落,立刻卸了下巴,防止其吞毒自尽。
司马锐看都未看那挣扎的刺客一眼,大步走到床榻边。慕容雪此时才“适时”地“惊醒”,拥被坐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与茫然,身体微微发抖:“陛下?发生何事了?这些人是……?”她的表演无懈可击。
司马锐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又扫了一眼被翻得凌乱的房间,语气森寒:“爱妃受惊了。看来,是朕这皇宫的守卫太过松懈,竟让宵小之辈潜入妃嫔寝宫行凶!”他这话,是说给慕容雪听,更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定下了“有人行凶”的调子。
“陛下……”慕容雪泫然欲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下意识地抓住司马锐的衣袖,“妾身……妾身只是睡梦中觉得有人,没想到……真的有人要杀我……”她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后怕与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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