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后,司马锐道:“前面有处凉亭,去歇歇脚,用些茶点。”
“好。”
凉亭建在湖畔,视野极佳。宫人早已备好了茶水点心。两人下马,步入亭中。慕容雪确实有些渴了,连饮了两杯温茶。司马锐则显得从容许多,端着茶杯,望着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用过茶点,司马锐忽然道:“可想垂钓?这揽月湖中的银鱼,肉质鲜美。”
慕容雪有些惊讶,随即笑道:“臣妾只怕技艺拙劣,惊扰了陛下的雅兴。”
“无妨,消遣而已。”司马锐似乎兴致颇高,吩咐宫人去取钓具。
很快,两副钓竿便准备好了。两人在亭边寻了处树荫坐下,抛竿入水。慕容雪确实不擅此道,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司马锐倒是气定神闲,偶尔指点她一两句如何看浮漂,如何提竿。
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淌。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湖面波光粼粼,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激起一圈涟漪。慕容雪渐渐放松下来,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适。她偷偷侧目看向身旁的司马锐,他专注地看着水面,侧脸线条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不那么冷硬,甚至透出几分平和。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心思难测的帝王,更像是一个……寻常的男子。这种感觉,奇妙而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锐的鱼竿忽然一沉,他手腕一抖,一条巴掌大的银鱼被提出了水面,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
“陛下好运气。”慕容雪笑道。
司马锐将鱼取下,放入旁边的水桶,看向慕容雪依旧毫无动静的鱼线,唇角微勾:“看来今日,是朕要拔得头筹了。”
慕容雪也不恼,只是莞尔:“陛下技艺精湛,臣妾自愧不如。”
正当气氛融洽之际,高德忠却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低声道:“陛下,京兆尹府急报,城内……出了点乱子。”
司马锐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眉头蹙起:“何事?”
高德忠声音压得更低:“是……是关于此前被遣散出宫的一些官眷府上,似乎有些下人仆役聚集,议论……议论宫中之事,言语间对陛下……颇有不敬,引得一些百姓围观,起了些小冲突。”
慕容雪离得近,隐约听到了“遣散出宫”、“议论”、“不敬”等字眼,心中不由一紧。她下意识地看向司马锐。
司马锐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他放下钓竿,站起身,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冷冽。“具体情形如何?京兆尹是干什么吃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骇人的压力。
高德忠连忙详细禀报。原来是几家被遣散妃嫔的娘家,府中下人因对现状不满,在外饮酒时口出怨言,非议皇帝独宠慕容氏,行事不公,甚至牵扯到前朝一些敏感话题。这些言论被市井闲人传播放大,引得不少人围观议论,最终与维持秩序的官差发生了推搡冲突,虽未酿成大祸,但影响颇为恶劣。
显然,后宫遣散之事,余波未平。那些失势的家族,明面上不敢反抗,暗地里的怨气却在积聚,寻找着发泄的出口。而慕容雪这个“独宠”的靶子,自然首当其冲。
司马锐听完,沉默片刻,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这才是他最危险的时刻。他看了一眼慕容雪,见她眼中带着一丝不安,语气放缓了些许,道:“无甚大事,朕需回宫处置。你是在此再游玩片刻,还是随朕一同回去?”
慕容雪立刻起身:“臣妾随陛下回宫。”出了这样的事,她哪里还有游玩的心情。
司马锐点了点头:“也好。”他吩咐高德忠,“传令下去,仪仗准备,即刻回銮。另外,告诉京兆尹,将煽动闹事者严加惩处,涉事府邸,让他给朕一个交代!”
“奴才遵旨!”
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荡然无存。回程的路上,车马疾行,气氛凝重。慕容雪坐在车内,听着窗外急促的马蹄声,心情也沉了下来。她明白,那份看似独一无二的荣宠背后,是汹涌的暗流和尖锐的矛头。她这个被推至风口浪尖的“雪嫔”,今后的路,恐怕并不会因为后宫的清空而变得平坦。
司马锐骑在马上,面沉如水。他望着前方巍峨的宫城轮廓,眼神冰冷。看来,他对某些人的警告,还是太温和了。既然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试探他的底线,那他不介意,用更凌厉的手段,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在这皇城内外,究竟谁才是绝对的主宰。
西苑的风光犹在眼前,但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已然随着御驾,席卷而归。
(第八十四章 西苑风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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