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微甘的液体滑入喉咙,暂时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慕容雪贪婪地吞咽了几小口,这才觉得恢复了一丝力气。她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司马锐脸上,看着他紧张万分、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的模样,心中酸软成一片。她用尽力气,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极其轻微地划了一下。
司马锐浑身一震,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却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重:“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别急,别说话,保存体力。太医!太医马上就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确认这一切不是梦境。这个充满依赖和庆幸的动作,让慕容雪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太医们很快赶来,又是一番紧张而细致的诊断。最终,院判激动地跪地贺喜:“陛下!娘娘洪福齐天!确已苏醒!脉象虽虚,但生机已复!只需好好静养,用药调理,假以时日,定能康复!”
“好!好!重赏!棠梨宫上下,皆赏一年俸例!”司马锐朗声大笑,多日积压的阴郁一扫而空,整个人仿佛都活了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雪在司马锐近乎偏执的精心照料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她从一开始只能进些流质,到能慢慢喝下清粥;从只能被扶着稍稍坐起,到能自己靠着软枕坐一会儿;从发声困难,到能断断续续地说出简短的句子。
而司马锐,仿佛要将之前亏欠的温柔全部补偿回来,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喂药、擦洗、甚至为她梳理那长长了不少的青丝,动作从最初的笨拙,变得越发熟练轻柔。他依旧会对她说很多话,但不再是她昏迷时的自言自语,而是变成了温柔的询问和耐心的倾听。
“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今日想喝百合粥还是燕窝羹?”
“药圃的薄荷长高了,等你再好些,朕陪你去看看。”
“北境又打了胜仗,戎狄退兵百里……”
他的温柔和耐心,几乎让慕容雪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真的是那个在朝堂上杀伐决断、在战场上冷酷无情的铁血帝王吗?
这日,慕容雪的精神好了许多,能靠着软枕坐很久。司马锐处理完几份紧急奏章,回到内殿,坐在榻边,很自然地拿起梳子,为她梳理长发。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静谧。
慕容雪从枕边摸出那个她昏迷前绣好的、装着安神草药的香囊,香囊被清洗得很干净,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递了过去,声音依旧有些虚弱:“陛下……这个……还给您。”
司马锐梳头的手微微一顿,接过那个香囊,指腹摩挲着上面细腻的针脚,目光深邃地看向她:“还给朕?”
慕容雪微微垂眸,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低声道:“臣妾昏迷之时……并非全无意识。陛下在太庙……说的话,日夜守护时说的话……臣妾……都听到了。”
她鼓起勇气,抬起眼,望进他骤然变得幽深的目光中,继续轻声说道:“臣妾知道……陛下为臣妾折损寿数祈福……知道陛下心中的苦楚和……情意。”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却清晰无比。
司马锐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梳子和香囊的手瞬间收紧!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听到了!听到了他那些崩溃的祈祷,听到了他那些深埋心底、从未打算宣之于口的秘密!一股难以言喻的窘迫、震惊,以及一丝被看穿所有伪装后的慌乱,瞬间涌上心头!他惯于掌控一切,却在此刻,感觉自己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内里,被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窥探得一清二楚!
他的脸色变幻不定,寝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慕容雪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晦暗不明的眼神,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她是不是太唐突了?是否冒犯了他身为帝王的尊严?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司马锐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极力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良久,他才用一种极其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问道:“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慕容雪看着他眼中那抹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紧张”的情绪,心中反而安定下来。她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抹虚弱却极其真实的、带着泪光的笑意,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
“臣妾听到……陛下说‘不能没有她’。”
“听到陛下羡慕臣妾的父亲……”
“听到陛下说……‘心悦于她’……很久以前,便是了。”
每说出一句,司马锐的脸色就变一分,从最初的震惊,到窘迫,再到一种近乎无奈的动容。当最后那句“心悦于她”从她口中说出时,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闭上了眼睛,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再睁开眼时,他眼中所有的慌乱和窘迫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浓烈情感。他放下梳子,俯下身,双手撑在慕容雪的身侧,将她圈在自己投下的阴影里,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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