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苏醒的消息,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瞬间驱散了笼罩在皇宫上空近一月的阴霾。棠梨宫内外,虽然依旧保持着肃静,但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重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小心翼翼的喜悦。
司马锐果然践行了他的诺言,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慕容雪身边。朝政事务被最大限度地压缩和精简,非他亲自决断不可的紧急政务,皆被移至棠梨宫外殿处理。他甚至命人将御书房部分常用的典籍、奏章直接搬来了棠梨宫,在外间设了一个临时的理政处。于是,棠梨宫便出现了一副奇特的景象:外间是帝王与重臣低议国事、批阅奏章的严肃氛围;内间寝殿,则是汤药氤氲、温情脉脉的养病场景,仅一门之隔,却仿佛两个世界,而司马锐,便是这两个世界唯一的连接点。
慕容雪的恢复过程缓慢却平稳。那一剑伤及肺腑,失血过多,若非太医署竭尽全力、用尽珍稀药材吊命,加之司马锐日夜不离的守护唤起了她强烈的求生意志,恐怕真的回天乏术。如今虽已苏醒,但身体极度虚弱,需要长时间的静养。
司马锐将照顾她的所有细节都揽在了身上,近乎偏执地亲力亲为。
每日清晨,他会在慕容雪醒来前悄然起身,到外间处理一部分积压的政务。待听到内间有细微的动静,便会立刻放下朱笔进去。他喂药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生硬,变得极其熟练耐心。他会先试好温度,然后用小巧的玉勺,一勺一勺,轻轻吹凉了,再喂到她唇边。若是汤药太苦,慕容雪微微蹙眉,他便会像变戏法似的,从旁边端来一碟晶莹的蜜饯或一小碗清甜的燕窝羹,柔声哄着:“乖,喝完吃颗蜜枣就不苦了。”那语气,竟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喂完药,他会用温热的湿帕子,极其轻柔地为她擦拭脸颊和双手。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划过她细腻的皮肤时,总会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慕容雪起初还有些羞涩,想要自己来,却被他以“不可劳神”为由坚定地拒绝。次数多了,她也便习惯了,甚至开始贪恋这份独一无二的温柔。
梳头更成了每日的固定仪式。司马锐似乎对此事格外上心。他会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用一把精致的犀角梳,从头到尾,极其耐心地梳理她那头如瀑青丝。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扯痛她分毫。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他低垂着眼眸,神情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品。慕容雪闭着眼,感受着发丝被温柔对待的舒适,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记得朕母后生前,也有一头很好的长发。”有一日,司马锐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怀念,“她常说,青丝如情丝,需得细心呵护。”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母亲,那位早逝的、在宫闱记载中语焉不详的先帝德妃。
慕容雪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朕小时候,偶尔会看到父皇为她梳头。”司马锐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怅惘,“那时觉得,父皇不像皇帝,母后也不像妃子,就像……就像一对最寻常的夫妻。”
慕容雪心中一动,反手轻轻握住了他正在梳理她发梢的手。司马锐动作一顿,随即更紧地回握住她,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雪儿,等你好起来,我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慕容雪明白了他未尽的语意。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轻轻“嗯”了一声,将头更靠向他温暖的胸膛。寻常夫妻……这于帝王之家,是何等奢侈的梦想,但他却在试图为她营造。
除了生活上的照料,司马锐更是慕容雪精神上最大的支柱。重伤初愈,身体的不适和虚弱时常会带来情绪上的低落和烦躁。有时伤口疼痛,她会整夜睡不安稳,稍有动静便会惊醒。每当这时,司马锐总会立刻醒来,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小心避开她的伤口),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朕在,没事了,只是做梦。”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总能奇迹般地抚平她的惊悸。
偶尔,她也会因为卧床太久而感到憋闷,想要起身活动,却又力不从心,难免会生出几分自厌的情绪。司马锐察觉后,并不会一味地劝慰,而是会想方设法为她解闷。他会将她连人带被抱到临窗的软榻上,让她能看看窗外的景色;会给她念一些游记杂谈,声音低沉悦耳;甚至会将他批阅的一些不涉机密、内容有趣的各地风物奏章读给她听,顺便讲解其中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仿佛带着她神游万里。
“你看,这是江南巡抚递上来的,说今春新茶丰收,品质极佳……等你好了,朕让人寻最好的明前龙井来给你尝尝。”
“这份是川陕总督的折子,提到山中发现了新的温泉……据说有舒筋活络之效,或许对你的恢复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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