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是公寓的客厅。装修极尽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雨夜霓虹,此刻却仿佛成了一幅冷漠的背景板。客厅中央,一个穿着睡袍的中年男子仰面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胸口一片深褐色的濡湿,脸色灰白,双目圆睁,似乎凝固着极大的惊愕。他身旁散落着一个破碎的红酒杯和几本文件。
现场看起来……过于整洁了。
除了倒地的死者和他周围那一小片区域,整个客厅井井有条。沙发靠垫摆放整齐,茶几擦拭得光可鉴人,甚至遥控器都平行于茶几边缘摆放。没有明显的打斗挣扎痕迹,仿佛死者的倒地是这片完美秩序中唯一突兀的插曲。
老刑警们经验丰富,立刻开始分头勘查。张猛检查门窗锁扣,确认是否如初步判断那样完好无损;陈建国则蹲在尸体旁,初步观察致命伤和尸体状态,眉头紧锁。
林宸站在入口处,没有立刻动作。他的目光像一台高精度的扫描仪,缓缓地、有序地扫过整个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光线。声音。气味。物品的摆放。细微的违和感。
他的观察方式与其他人不同。老刑警们更侧重于明显的线索和基于经验的直觉判断,而他则试图将整个空间的信息巨细无遗地纳入脑海,进行初步的构建和过滤。
窗外雨声被双层玻璃隔绝,只剩下沉闷的嗡嗡声。室内空调温度打得略低,皮肤能感到一丝凉意。水晶吊灯散发着明亮却冰冷的光线,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他看到地毯上除了死者倒卧区域的踩踏和血污,其他部分绒毛朝向一致,近期应该经过吸尘打理。他看到那个摔碎的高脚杯,玻璃碴的溅射范围似乎有些过于集中。他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瓶开了瓶塞的红酒,旁边还有一个干净的酒杯。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张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其中一个靠垫的凹陷程度,似乎与旁边几个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像是刚刚有人从那里站起来,而其他位置则长时间无人使用。
陈建国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初步判断,锐器刺穿心脏,一击致命。死亡时间大概在两到三小时前。没有反抗痕迹,要么是熟人作案,要么是突然袭击。”
张猛检查完门窗回来:“头儿,所有门窗都是从内部反锁的,窗户的插销也都完好。这他妈像个密室。”
密室?林宸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他缓步走进客厅,刻意避开了现场勘查人员标注出的可能路径和物证位置。
他先是走到落地窗前,仔细检查了锁扣和玻璃边缘,确认毫无撬动痕迹。然后他蹲下身,观察那片破碎的玻璃杯,眼神专注。
“新人,看出什么了?”陈建国注意到他的举动,开口问道。他想看看这个理论天才第一次面对真实血腥现场的反应,更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斤两。
林宸抬起头,语气平静无波:“陈队,这个杯子摔碎的形态有点奇怪。”
“哦?怎么奇怪?”张猛也凑了过来,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杯子掉地上,摔碎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摔碎,玻璃碴的溅射范围通常会更大,更不规则。”林宸用手指虚划了一个小圈,“但这个破碎范围相对集中,而且大部分碎片是朝一个方向崩开的。更像是……”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词,“更像是被人用手握着,砸向某个硬物表面,而不是自然滑落摔碎。”
陈建国眯起了眼睛,再次看向那堆碎片。经林宸这么一提示,他也觉得这破碎状态确实有点不自然。
林宸站起身,目光又投向那个摆放着红酒的茶几。他注意到那瓶红酒的软木塞被拔出一半,然后用专业的螺旋开瓶器完整取出,放在一旁。旁边那个干净的酒杯杯壁上,隐约能看到半个极浅的指纹,但似乎被擦拭过,很不清晰。
“两个人喝酒?”张猛猜测道,“然后起了冲突,凶手用碎玻璃渣当了凶器?”但他马上自己否定了,“不对啊,致命伤是锐器伤,像是匕首之类的,不是玻璃片。”
林宸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又移向了沙发,尤其是那个略显凹陷的靠垫。他走过去,但没有触碰,只是从不同角度仔细观察。
“发现什么了?”陈建国跟了过来。他现在觉得,这个新人或许真有点不一样。
“这个位置,”林宸指着那个凹陷的靠垫,“近期有人坐过。而且坐下的人,起身时可能用手支撑了一下这个扶手。”他指向沙发扶手一侧,那里光洁如新,看不出任何痕迹。
张猛俯身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出来:“哥们儿,你眼神真好。这也能看出来?说不定是人家早上坐的呢?”
“地毯。”林宸言简意赅地提示。
张猛一愣,低头看向沙发前的地毯。那片区域的地毯绒毛,朝向确实因为有人起身行走而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但极其不明显,需要极佳的观察力和光线角度才能察觉。
陈建国脸色凝重了几分。他办案多年,知道有些细微痕迹确实容易被忽略,尤其是当先入为主的“密室”、“无闯入痕迹”等概念占据头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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