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漫步者”抗压服如同第二层皮肤般紧密贴合,将楚子航和恺撒包裹在由炼金矩阵与尖端科技共同编织的屏障之内。头盔面罩上流动着淡蓝色的数据流,显示着外部环境的实时参数——足以将普通合金压成薄饼的水压,接近冰点的低温,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异常活跃的、属于高阶龙类尼伯龙根特有的能量粒子。
“利维坦”悬停在珊瑚之城外围,如同一条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怯懦游鱼。巨大的莹白色珊瑚丛近在咫尺,它们散发出的柔和光芒穿透了抗压服的面罩,将周围的海水染上一层梦幻的色泽。那些蜿蜒盘旋的枝桠构成了无数入口,每一个都通向未知的深处。
“通讯测试。”恺撒的声音透过骨传导耳机传来,带着一丝金属的质感。
“清晰。”楚子航回应简短。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飘荡在珊瑚丛边缘的、断裂的金属锁链碎片,以及珊瑚枝干上触目惊心的焦黑痕迹。这些痕迹很新,残留的能量波动与之前在深海遭遇的异常阴影和脑海低语隐隐呼应。
沃尔夫冈舰长的声音插入频道:“加图索先生,楚先生,外部能量场极不稳定,‘利维坦’无法继续深入。我们将在此区域保持警戒。请务必在‘漫步者’系统能源耗尽前返回。”系统的能源指示灯显示,他们最多有四个小时。
“足够久了。”恺撒说完,操控着抗压服背后的微型推进器,喷出两道微弱的气流,推动着他如同一条优雅的鲨鱼,率先朝着一个最为宏伟、由数根巨大珊瑚柱拱卫而成的入口游去。
楚子航紧随其后。
穿过那道莹白色的光晕入口,仿佛瞬间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界深海的死寂与压迫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室内感”。海水依旧存在,但流动变得缓慢而粘稠,仿佛液态的水晶。光线来自于珊瑚本身,柔和而均匀,照亮了内部错综复杂的结构。无数发光的、色彩斑斓的小鱼在珊瑚丛中穿梭,如同流动的宝石。
他们正身处一条极其宽阔的廊道之中。廊道的墙壁、穹顶、乃至脚下,都是由活着的、散发着莹白微光的珊瑚构成,上面天然形成了无数繁复华丽的花纹,有些像是古老的文字,有些则像是星辰运行的轨迹。巨大的、形态各异的贝壳镶嵌在墙壁上,如同精美的浮雕。偶尔能看到一些半埋在珊瑚沙中的、由洁白巨石雕琢而成的残破雕像,它们的面容模糊,带着非人的神圣与威严,显然属于某个早已失落的神代文明。
这里美得如同神话中的宫殿,却也静得让人心慌。
推进器微弱的声音是这片空间里唯一的异响。两人沿着廊道缓缓深入,数据面罩上不断标记着路径和扫描到的能量反应。越往深处,那种属于龙类的威压感就越发明显,并非针对性的敌意,而是一种弥漫在每一寸水波、每一块珊瑚中的、亘古长存的威严。
“没有生命迹象。”恺撒观察着扫描结果,“除了那些小鱼。连微生物都很少。这里干净得……不正常。”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廊道侧壁上一处异常吸引。那里有一片珊瑚的颜色与周围不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并且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洞口。洞口边缘残留着明显的、利爪撕扯般的痕迹,以及一些早已干涸、却依旧散发着微弱腥气的暗褐色污渍。
他游近一些,黄金瞳透过面罩仔细审视。在那洞口内部的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点微弱的、不同于莹白珊瑚光的……粉白色的光点,一闪而逝。
是错觉吗?
就在这时,恺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凝重:“有东西在前面。”
楚子航收回目光,跟上恺撒。廊道在前方变得开阔,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厅堂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祭坛或王座,而是一个……向下螺旋延伸的、深不见底的洞口。洞口边缘的珊瑚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熔融后又重新凝结的琉璃质感。
而在洞口旁,竖立着一块巨大的、表面光滑如镜的黑色石碑。石碑上没有任何雕刻或文字,但当楚子航和恺撒的目光落在上面时,石碑的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开始浮现出模糊流动的画面——
翻滚的、暗红色的泥土……冰冷的、布满铁锈的钢铁支架如同巨兽的骸骨林立……密集的、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墨色雨滴……
红井!
画面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倏然远去的、绣着明艳花朵的衣角,以及一声极轻微、却仿佛直接在灵魂中响起的、带着泣音的呼唤:
“Sakura……”
声音戛然而止,石碑恢复成冰冷的黑色镜面。
楚子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为之一窒。即便隔着抗压服和深海水压,那股瞬间席卷而来的、混合着无尽悲伤与一丝微弱希望的悸动,依旧清晰得令人窒息。
恺撒也沉默了,他冰蓝色的眼眸透过面罩,死死盯着那块恢复平静的石碑,脸色异常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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