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拉长、扭曲。
楚子航抬起右手,将手背上那剧烈搏动、散发着纯净粉白色微光的印记,毫无保留地对准那颗搏动着的、暗红色的巨大痛苦核心。这个动作并非出于明确的策略或计算,更像是一种在绝境中遵循本能的、孤注一掷的尝试。
刹那间,异变以远超想象的速度和烈度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能量对撞的冲击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深入骨髓的变化。
那颗暗红色的、如同创伤心脏般的“回响”源头,在接触到粉白色光芒的瞬间,其表面那些粗大搏动的能量脉络,猛地一滞!紧接着,所有狂暴的嘶鸣、混乱的能量乱流、以及那强大的吸力,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骤然停止!
整个“哀鸣之地”陷入了一种极其短暂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但这死寂只维持了不到半秒。
下一刻,那颗暗红心脏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和速度,剧烈地、痛苦地收缩!仿佛承受了某种无法言喻的极致痛苦,其表面甚至浮现出了无数细密的、如同瓷器即将碎裂前的龟裂纹路!
“呜——!!!!!”
一股无法用耳朵听到,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庞大到难以形容的悲鸣,以那颗心脏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悍然扩散!
这悲鸣并非单一的声音,它是无数种负面情绪的终极聚合体——是希望被碾碎后的绝望,是信仰崩塌后的虚无,是挚爱逝去后永恒的哀恸,是文明终结时最后的挽歌……它瞬间淹没了楚子航和恺撒的意识!
“呃啊——!”
恺撒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即便以他坚韧的意志,在这股直接冲击灵魂的悲鸣洪流面前,也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瞬间被淹没。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无数把冰冷的凿子从内部撬开,无数不属于他的、极端痛苦的记忆和情感碎片,强行涌入,撕扯着他的精神壁垒。抗压服内的生命维持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显示他的心率、血压和神经活性都在瞬间飙升到危险阈值!
楚子航的情况则更加复杂和……诡异。
在那股悲鸣洪流及体的瞬间,他确实也感受到了那足以令灵魂崩解的极致痛苦。但与此同时,他右手手背上的印记,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炽烈的粉白色光芒!这光芒不再柔和,而是变得如同实质,形成一个将他半条手臂都包裹进去的光茧!
这光茧并未完全隔绝悲鸣,反而像是一个……共鸣腔,或者说转换器。
庞大的悲鸣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光茧,楚子航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入了情绪的炼狱,每一寸精神都在被难以想象的痛苦灼烧、撕裂。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达到某个临界点时,手背上的印记,或者说印记深处那沉睡的灵魂本源,开始以一种玄奥难言的方式,吸收、过滤着这些痛苦的洪流。
他“看”到了——并非真实的视觉,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里的景象:
无尽的虚空之中,一棵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散发着温暖白光的巨树,它的根系贯穿了无数世界,枝叶遮蔽了星辰。那是……生命之树?或者,是某种更古老的存在?
但此刻,这棵巨树正在枯萎、凋零。并非自然的衰亡,而是被无数从虚空最深处蔓延出来的、漆黑的、带着浓郁“死”与“寂灭”气息的锁链缠绕、勒紧!锁链深深嵌入树身,汲取着它的生机,污染着它的光芒。巨树发出无声的哀嚎,每一片叶子的飘落,都代表着一个世界的黯淡,一道生命之泉的干涸。
而这颗暗红色的、搏动着的痛苦心脏……楚子航骤然明悟——它并非“生命回响”本身!它是那棵濒死巨树,在被锁链缠绕、污染、汲取的过程中,某一根主要根系被强行撕裂、折断后,残留在此地的……坏死的创口!是生命权能被亵渎、被扭曲后,与寂灭力量混合,形成的永恒痛苦的凝结物!
它所“回响”的,根本不是生命的赞歌,而是生命被强行终结时,那最凄厉、最不甘的惨叫!
而他手背上的印记,那属于绘梨衣的、无比纯净的灵魂本源,其本质,似乎与那棵被束缚的巨树,或者说与那最本源的生命权能,有着某种深刻的、未被污染的联系!
此刻,这纯净的本源正在与这坏死的创口产生剧烈的共鸣。它像是在努力安抚这巨大的痛苦,试图从这扭曲的、充满死寂的“回响”中,剥离、抽取出一丝丝……最原始、最本真的生命气息!
这个过程,对楚子航而言,无异于一场酷刑。他成为了两个极端力量碰撞、交融的战场载体。一边是坏死创口带来的、足以湮灭灵魂的极致痛苦与负面情绪,一边是印记本源试图抽取生命气息时带来的、更加深沉、更加触及存在本质的……修复之力?或者说,是生命本身对抗死亡的、最本能的挣扎!
他的黄金瞳在面罩后亮得吓人,瞳孔深处甚至因为承受着超越极限的冲击而浮现出细微的血丝。他紧咬着牙关,全身肌肉绷紧如铁,对抗着那仿佛要将他彻底撕碎的力量。村雨早已归鞘,他全部的意志和力量,都用在了维持自身的稳定,以及……引导手背上那场危险的“共鸣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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