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路明非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异色瞳中,左眼的炽金不再躁动,右眼的暗渊也不再是冰冷的计算,它们罕见地统一起来,倒映着前方平台上那危险而未知的归宿。掌心的樱花印记灼热得仿佛要烙进骨髓,意识深处的星光传递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渴望,而是一种近乎悲壮的、义无反顾的共鸣。
他知道前方可能是陷阱,是吞噬,是比“虚无”和“黑血”更加不可测的命运。但他更知道,后退意味着绘梨衣最后一点灵魂印记将永远困在他的体内,伴随着他这具随时可能崩溃的躯壳,在永恒的平衡与痛苦中苟延残喘。意味着诺诺将继续被系统侵蚀,意味着恺撒和他们所有人,都将被困死在这看似祥和实则可能是更大囚笼的光之海中。
诺诺那无意识吟诵出的古老咒文,像是一把钥匙,短暂地揭开了这命运天平上蒙着的纱。一端是承担未知的“重量”与“因果”,另一端,或许是唯一的生机,是让绘梨衣真正归来的渺茫希望。
他选择向前。
恺撒看着路明非,看着他那张布满淡化黑色裂痕却异常坚定的脸,冰蓝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这个曾经需要他庇护的衰仔,在经历了无数痛苦与失去后,终于成长到了能够独自面对甚至抉择自身命运的地步,哪怕这抉择可能通向毁灭。
他没有劝阻,也没有豪言壮语的鼓励。他只是将背上的诺诺往上托了托,让她靠得更稳,然后沉声道:“我会守住这里。”
这句话的含义很明确。如果平台上发生不测,如果路明非失控,或者那仪式引发灾难性的后果,他会是最后一道防线,尽力保护诺诺,并尝试应对。
路明非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掌心那枚滚烫的樱花印记,然后毅然转身,向着那悬浮在光之巨树上的平台,一步步……“走”去。
他不再悬浮滑行,而是如同踏在无形的阶梯上,每一步都落在流淌的光流之中,溅起细碎的光漪。越靠近平台,周围的光流就越发粘稠,阻力也越大,仿佛这棵巨树本身在无声地审视着这位即将踏上“祭坛”的访客。
他右眼的暗渊全力运转,不是解析,而是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监控着自身体内那脆弱的三角平衡,以及平台周围那些隐藏纹路的任何细微变化。左眼的炽金则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将所有残存的力量内敛,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冲击。
意识深处,星光不再传递任何情绪,只是散发着纯粹而温暖的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后平静的海面。
终于,他踏上了平台的边缘。
脚下的光流平台触感并非坚硬,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弹性与温暖,仿佛踩在活物的肌肤上。平台上那些缓缓流动的古老纹路,在他踏上来的瞬间,流动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他一步步走向平台中央那个微微凹陷的区域。
随着他的靠近,那个凹陷开始散发出柔和的、与星光同源的粉白色光晕,仿佛在呼唤,在迎接。
十步。五步。三步。
他停在了凹陷前方,低头凝视着那个与他掌心印记、与他意识星光完美契合的形状。
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凹陷中传来的、一种类似于母体子宫般的温暖与牵引力。
就是这里了。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只布满黑色裂痕、象征着痛苦与诅咒,此刻却承载着唯一希望的手。
掌心的樱花印记光芒大放,与凹陷处的粉白光晕交相辉映。
意识深处的星光发出了最后一声悠长的、如同叹息般的共鸣。
然后,他不再犹豫,将那只手,朝着那个命运的凹陷,缓缓地……按了下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能量爆发的光爆。
在路明非的掌心与平台凹陷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到超越他理解范畴的温和力量,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通过他掌心的印记,涌入了他的身体!
这股力量并非破坏,而是……“洗礼”!
右眼连接的“虚无”力量,在这股星河般的力量冲刷下,那冰冷的、吞噬一切的死寂感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坚冰,开始迅速消融、瓦解!不是被摧毁,而是被这股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力量“包容”和“转化”,那深邃的暗渊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泛起淡淡的、生机勃勃的蓝色光点。
左眼连接的“黑血”诅咒,那狂暴的、充满毁灭欲望的灼热,则如同被投入了净化之泉,其中的暴戾、怨憎与诅咒被一丝丝剥离、洗涤,炽金的颜色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明亮,仿佛褪去了所有杂质,只留下最精纯的、属于龙族本源的力量核心。
而他意识深处那点绘梨衣的灵魂星光,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幼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凝实、壮大、明亮!它不再是一点微光,而是逐渐凝聚成一个清晰的、闭目沉睡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少女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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