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的指尖在全息屏幕上轻轻一点,琥珀街的立体街景图瞬间放大,锁定了那家名为“云针阁”的古朴店面。
这条老街是江城最后的非商业化传统手工艺聚集地,而云针阁,则是皇冠上仅存的钻石——它是最后一家掌握着“双面游丝绣”绝技的独立工坊。
乔伊传来的密报言简意赅,却字字惊心:幽兰会旗下的“女性发展基金会”即将与云针阁的最后一位传人,年逾七十的绣扇娘,签署一份“自愿休养协议”。
一旦落笔,不仅这门传承百年的绝技将以专利的形式被基金会合法吞并,更致命的是,云针阁那潮湿的地下储藏室里,藏着初代凤凰队员用生命保护下来的东西——一张加密的刺绣设计图,那是“数字宇宙”全球情报网络早期防火墙原型的手绘稿。
三十年前,她们用血染的丝线,将代码缝进了经纬。
“调取云针阁后巷近一周的监控。”凌寒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夏暖立刻执行,数道影像流同时在屏幕上铺开。
很快,她们发现了一辆每日午时都会准时出现的无标牌黑色商务车。
车上会下来一个中年女人,面容和善,衣着考究,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腕上缠绕的,一圈圈细密的黄铜线圈。
“法拉第笼的简易变体。”凌寒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为了屏蔽周身所有电磁信号,防止任何形式的窃听。
一个自称进行慈善援助的人,却用上了反侦察级别的装备。
她望向屏幕里那女人温和的笑脸,低声对夏暖说:“这不是援助,是围猎。”
此刻,幽兰会“女性发展基金会”的法务部内,化名为“林晚”的乔伊正以落魄设计师的身份,担任着一名卑微的法务助理。
她凭借一幅伪造的,浸染着颓败与哀愁的《残荷图》手稿,成功博取了同情,获得了这个深入虎穴的职位。
她敏锐地观察到,所有前来签约的年迈工匠,都被有意安排在午后阳光最炽烈的时间段进入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不拉窗帘,刺目的光线让这些老人的瞳孔本能收缩,视线模糊,精神难以集中。
而每一次,在签约前最关键的时刻,那位被尊称为“契纹嬷”的基金会首席法律顾问,都会亲自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安神茶。
茶香馥郁,乔伊却从那氤氲的水汽中,嗅到了一丝极淡的、属于镇静类精油的甜腻气息。
今天,轮到绣扇娘了。
乔伊不动声色,在进入会议室前,于自己袖口的内侧,悄悄涂上了一层抗敏凝胶。
当她以整理文件为名,靠近那份厚厚的协议时,她借着弯腰的动作,用涂了凝胶的指甲,看似无意地在合同纸张的边缘轻轻刮过。
这是一个简单的化学反应。
在烛光般的斜阳映照下,一行以隐形墨水书写的细微小字,在合同的页脚处短暂地浮现出来:“签署者同意永久放弃其直系血亲的生育权,以换取终身养老金。”
乔伊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这是何等恶毒的条款!
她们不仅要吞噬这些老人的技艺,还要从血脉上,彻底断绝她们的传承!
她面上却依旧挂着恭顺的微笑,轻轻将纸页翻过,仿佛什么都未曾看见。
当晚,乔伊以核对档案为由,潜入了基金会的档案室。
她此行的目标,是复制幽兰会近十年来所有的对外援助账册,找到她们侵吞资产的直接证据。
然而,当她打开厚重的铁皮柜时,心却沉了下去。
所有的纸质原件都被替换成了空白的仿制版本,纸张的年份、厚度、甚至连霉点都伪造得天衣无缝,唯独没有字迹。
一击不成,乔伊立刻转换目标。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负责归档的那位老文书——小篆的身影。
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每天都独自加班到深夜。
他的笔迹工整得像印刷体,但乔伊在之前的资料中发现,他总会在某些关键合同的页码边上,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墨渍偏移。
那不像是失误,更像是一种刻意的标记。
第二天下午,乔伊端着茶水,“不慎”在走廊拐角撞到了抱着一堆文件的小篆。
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弄湿了最上面的一份签约合同。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乔伊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帮忙擦拭,“这……这水印会不会影响扫描存档啊?契纹嬷会不会怪罪下来?”
小篆脸色发白,下意识地低声回答:“只要年份和编码对得上,系统不会细查……但是,但是原始的账本都在绣扇娘那里,每一笔,她都用自己的法子记着……”
话一出口,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然警觉,抬眼惊恐地看了乔伊一眼,随即抱着湿透的文件匆匆离去,背影仓惶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绣扇娘,又是绣扇娘。线索再次汇聚到了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
凌寒接到情报后,没有片刻耽搁,亲自驱车前往琥珀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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