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的消失，像投入静湖的第二块石头，涟漪尚未平息，更深的漩涡已在酝酿。他留下的，不仅是那张被揉碎的合影，还有那个被激活的、疯狂闪烁的信标。
苏小婉将自己关在数据分析室里超过二十个小时，不眠不休地追踪着信标骤变后残留的所有蛛丝马迹。林风负责给她输送咖啡和营养剂，看着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侧脸，那句“数据无法丈量绝望”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知道，这位绝对理性的研究员，正在用她最熟悉的方式，与那个她刚刚承认的“变量”搏斗。
叶晚晴也没有闲着。她常常独自坐在靠近信号塔方向的走廊尽头，闭着眼，像是在聆听远方的风雨。她告诉林风，那“黑色的线”虽然断了（指周明离开），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种“焦急又冰冷”的“味道”，指向城市的方向，而且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第二天凌晨，苏小婉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因为久坐和疲惫，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林风下意识地想扶她，却被她用手势阻止。
“找到了。”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锐利的光芒，“信标频率骤变并非无序。它是在执行一个预设的‘紧急清除与转移’协议。我用反向算法追踪了其加密壳层下的一缕原始引导信号，虽然无法破译内容，但锁定了它在城市范围内的几个主要反射节点和……一个可能的最终汇聚区。”
她将一张城市地图投射到屏幕上，几个红点闪烁，最终汇聚向一个区域——城西的老工业区，那里遍布着废弃的工厂和仓库。
“那里是信号的‘巢穴’？”林风精神一振。
“可能性高达87.4%。”苏小婉点头，“而且，我分析了信标激活前的能量模式，发现它与之前K-331失效时，单元内锁系统被破坏的能量残留，存在一个共同的、极其细微的‘调制指纹’。可以确定，破坏K-331和胁迫周明的，是同一伙人，他们拥有高度统一的技术风格和能量签名。”
敌人终于露出了更清晰的轮廓。
陈默批准了这次外部侦查行动。出于隐秘和灵活性的考虑，行动组只有三人：林风、苏小婉，以及坚持要同行的叶晚晴。用陈默的话说：“她的直觉，有时候比我们的探测器更可靠。”
这是林风离开那个雨夜后，第一次踏出收容所。外面的空气带着城市的尘埃和喧嚣，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他们伪装成市政检修人员，驾驶着一辆不起眼的厢式货车，驶向城西工业区。
车厢内，气氛有些微妙。苏小婉抱着她的加固型平板，不断校准着信号追踪器，眉头紧锁。叶晚晴则好奇地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眼神纯净得像个小孩子。林风坐在两人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带着一位顶尖黑客和一位神秘先知出来执行任务的……保姆。
“说起来，我们这算不算‘公费旅游’？” 林风试图活跃一下气氛，“任务代号：‘寻找失踪网瘾神棍的幕后黑手’？”
苏小婉头也不抬：“任务风险等级：B+。玩笑话无法降低风险系数，建议保持通讯静默。”
叶晚晴却转过头，对林风眨了眨眼，悄悄指了指苏小婉紧绷的侧脸，做了个“她好认真”的鬼脸。
林风忍不住笑了。好吧，至少叶晚晴get到了他的点。
根据苏小婉的指引，货车停在了一片荒废的厂区外围。这里杂草丛生，锈迹斑斑的厂房像巨兽的骸骨沉默矗立，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陈年油污的味道。
苏小婉的探测器发出了微弱的滴滴声。“信号源在前方第三号仓库内部。强度很弱，但很稳定。”
仓库大门紧闭，上面挂着生锈的锁链。林风正准备上前查看，叶晚晴却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里面……有很多‘声音’。”她小声说，眼神有些不安，“不是人的声音……是机器的，冰冷的，在重复说着一样的话……很吵。”
苏小婉立刻调出仓库的简易结构图（从市政档案库里黑来的），并启动了生命体征扫描仪。“扫描显示，内部没有大型生命体热源。但检测到多个低功率、持续运行的电子信号源。”
没有活人？只有机器？
林风深吸一口气，调动石碑权柄，在掌心凝聚出一把微型的、由灰色光芒构成的撬棍。“我来开门。”
他走到门前，将光撬棍插入锁孔，权柄之力微微震荡，“咔哒”一声，内部的锁芯被无形的力量震开。他轻轻推开了沉重的铁门。
仓库内部异常空旷，只有中央区域，摆放着十几台看起来像是老式服务器机柜的设备，指示灯在有规律地闪烁着绿光。机柜围绕着一个更大的、结构复杂的中央处理器单元，上面连接着许多粗大的线缆，延伸向仓库深处黑暗的角落。
“就是这里。”苏小婉快步上前，将数据线连接到中央处理器的一个端口上，“这些机器在自动运行，不断地接收、中转、并可能生成那种加密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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