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卫兵交换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神,那里面有毫不掩饰的恐惧,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待将死之人的…疏离感。
“老天…”年轻卫兵低声咕哝,“七十六个…你是第七十七个?你怎么还敢待在那里?那里被深渊诅咒了!所有继承者都活不过一年!”
林越心中一震,七十六个前任都死了?这死亡率高得吓人。但他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挤出一丝苦笑:“我别无选择。那是…家族遗产。”
“家族遗产…”年长卫兵重复了一句,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他再次打量了林越一番,似乎想看看这个“第七十七任”有什么特别之处,最终,他侧身让开了道路,摆了摆手,“进去吧,旅行者。不过小心点,镇上的人对与诅咒之地有关的人…态度不会太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要做交易,直接去‘老哈克的杂货店’,就在镇广场旁边,门口挂着个破罐子招牌。那老家伙见识多,胆子也大点,或许愿意和你打交道。别去招惹铁匠铺旁边的‘黑蛇’那伙人,他们对外来者不友好。”
“谢谢。”林越真诚地道谢,这信息很有价值。
他走进镇门,踏入磐石镇。
小镇内部比他想象的还要简陋和拥挤。夯实的土路因为前些日子可能下过雨而有些泥泞,两旁是低矮的木石结构房屋,屋顶大多铺着干草或木板。空气中混杂着牲畜粪便、炊烟、食物以及人群聚居特有的气味。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大多面带风霜,衣着朴素,多是粗糙的麻布或兽皮。他们看到林越这个衣着干净、打扮奇特的外来者,纷纷投来好奇、警惕,甚至有些排斥的目光。几个蹲在墙角晒太阳的老人停止了交谈,浑浊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一个抱着木盆的妇人看到他走近,立刻拉着身边的孩子躲进了屋里。
这种毫不掩饰的排斥感让林越感到有些不适,但他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卫兵的指点,向着镇中心走去。
很快,他找到了“老哈克的杂货店”。那是一个比周围房屋更显低矮破旧的木屋,门口挂着一个用木炭画着罐子和袋子图案的歪斜招牌。
店内光线昏暗,仅靠一盏散发着怪异油脂气味的油灯照明。货架上稀稀拉拉地摆放着一些商品,种类不多,主要是些基本的生活物资:粗糙的亚麻布、简单的铁制工具(如钉子、小刀、农具)、用麻袋装着的谷物(看起来像是黑麦或燕麦)、成块的粗盐、风干的肉条,以及一些陶制、木制的碗罐。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深刻皱纹、穿着打补丁旧袍子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面,就着油灯的光芒,专注地擦拭着一个陶罐。这就是老哈克了。
听到有人进门,老哈克头也没抬,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需要什么自己看,价格标着了,不讲价。”
林越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假装浏览商品,实则快速评估着物价。一小袋黑麦粉标价十五个铜币,一把看起来质量很差的铁匕首要两个银币,一匹粗糙的亚麻布要五个银币……价格贵得惊人。以他刚从老哈克那里获得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物价概念,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基本生活开销,可能也就二三十个银币左右。
他的目光被店内角落的一个小柜台吸引了。那里陈列的东西明显不同:几块散发着微弱各色荧光的石头(魔核?),一些颜色奇异、被小心存放的草药(有的还带着根须泥土),几颗锋利的、不属于任何他认知中动物的牙齿和爪子,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型爬行动物皮革制成的、画着古怪符号的卷轴。
这些物品下面标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从几个银币到数枚金币不等。
“那些是…”林越指着那个柜台问道。
老哈克这才抬起头,浑浊但并非毫无神采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林越,特别是在他的衣着和背包上停留了片刻:“魔物材料,还有一些低级的魔法物品和炼金原料。”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不是本地人吧?连这些都不知道。”
林越走到柜台前,平静地回答:“我是新来的,在东边那个深渊边缘的农庄落脚。”
老哈克擦拭陶罐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放下陶罐,双手交叠放在柜台上,身体微微前倾,仔细地审视着林越,仿佛在观察什么稀有的标本。
“第七十七个?”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有意思。你能活着走到这里,看来不只是运气好。”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林越的背包,“带了点什么‘外面’的好东西?”
林越心中微动,这个老哈克果然不简单,似乎对“诅咒之地”的继承者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纯粹恐惧。
他没有多废话,直接取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号的防水袋,放在老哈克面前的柜台上。“我想用这些东西,交换一些本地货币,以及信息。”
老哈克好奇地打开防水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当看到那些物品时,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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