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亮,那扇黑漆大门被“哐当”踹开。巡哨的鬼子兵让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顶了个趔趄。院里那惨样儿,冻得空气都结了冰。死寂只一瞬,警报声就跟掐了脖子的夜猫子,凄厉地撕破了北平死沉的黎明。
整座城炸了锅!黄皮鬼子兵、黑狗皮二鬼子倾巢而出。哨子尖叫、粗野的咒骂、砸门踹户的“哐哐”声,混着女人孩子的哭嚎,在灰蒙蒙的晨雾里搅成一锅滚烫的烂粥。一张巨大的恐怖网,罩向每一条胡同旮旯。
盘查!没完没了!是个人影都成了嫌疑。鬼子军官的咆哮像炸雷,巴掌抽在带队的黑狗子小头目脸上,指印红得刺眼:“八嘎!饭桶!耗子都抓不住!搜!挖地三尺也得揪出来!”
黑狗子们点头哈腰,憋着一肚子邪火,转头就加倍撒在老百姓头上。推搡、辱骂、无端的拳脚,成了街头日常。这档口,正是他们趁机捞油水的好时机,腰包塞得比脸还鼓。
南锣鼓巷,李平安那间东厢房小屋门窗紧闭。外头乱成一锅滚水,屋里头静得能听见心跳。
黄包车稳稳杵在空间正中央。李平安盘腿坐地上,身边摊开一堆家伙什:扳手、钳子、螺丝刀、钢锉,还有几罐味儿冲鼻子的润滑油。他像个最较真的老匠人,把吃饭的家伙、逃命的腿,一点点拆解开来。
车架、轱辘、轴承、脚踏、链条……每个零件都小心卸下。眼毒得像鹰,手指头在冰冷的铁疙瘩上细细摸索,一点点磨损、锈蚀都逃不过。角落堆着昨晚五金店“顺”来的崭新配件。
旧件不行?立马换新!磨损的轴承抹上厚厚黄油,发出“滋滋”轻响;松动的螺丝拧得纹丝不动;车架上的锈点子,砂纸打磨掉,露出底下青灰的本色。
汗珠子顺着他腮帮子往下滚,砸在冰冷的工具上。他手上稳得很,动作精准得有点偏执。这车,早不光是挣饭辙了,是他在阎王殿蹦跶的腿,是保命的家伙。每拧紧一颗螺丝,每抹一次黄油,都像给自个儿在这乱世披了层甲。
零件拾掇利索,又一件件装回去。行云流水,像练了千百遍。最后一个螺丝拧紧,一辆崭崭新新的黄包车立在那儿。车架笔挺,轱辘转起来没声儿,连坐垫上的厚补丁都精神了。李平安绕着车走了一圈,手指头划过冰凉的车把,那份重新聚拢的结实劲儿,让他眼底掠过一丝满意。
活儿干完了,身子还绷着。昨晚跟空手道鬼子的玩命,每一帧都在脑子里过电影。那要命的手刀、沉重的回旋踢、最后那搏命的正拳……自己格挡的酸麻、闪躲的惊险,尤其是那定乾坤的“铁山靠”……劲怎么攒?角儿怎么找?时机咋掐那么准?
他拉开八极拳的架子,就在这方寸地儿,慢悠悠地比划起来。不求快,不求狠,就细细咂摸每一块筋肉怎么使劲,劲儿怎么从脚底板传到拳头上。汗又湿了单衣,身上热烘烘的。生死边缘榨出来的那点灵光,像细流汇进拳法里,让那份沉劲儿,添了圆融,更添了狠辣。
天大亮,城里警报消停了些,可盘查的岗哨一点没松。李平安套上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破棉袄,扣上破毡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个皴裂的下巴和一双疲惫麻木的眼。他把那拾掇得精神抖擞的黄包车推出小屋,一头扎进北平城喧嚣又憋闷的早市人流。
刚出锣鼓巷没几步,就让路口一伙凶神恶煞的黑狗子拦了。领头是个歪帽麻脸,三角眼戾气横生。
“站住!良民证!”麻脸伸手,唾沫星子差点溅李平安一脸。
李平安赶紧停车,脸上堆起讨好的、带点惶恐的憨笑,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那硬邦邦的“护身符”,双手奉上。递过去的当口,一小卷裹着两张毛票的纸卷,泥鳅似的滑进了麻脸那油腻的棉袄口袋。
麻脸手指头在口袋里捻了捻,脸上的凶相果然淡了点。他草草扫了眼证件,甩回给李平安,骂骂咧咧:“妈的,晦气!大清早喝西北风!”
李平安接住,腰弯得更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小心:“老总辛苦……这、这闹啥呢?动静忒大了?”
麻脸三角眼一瞪,唾沫横飞:“呸!你个臭拉车的管得着吗?没听过‘好奇害死猫’?滚蛋!再废话,信不信把你当那凶手的同伙抓进去顶缸?老虎凳辣椒水伺候你信不信!”
李平安像被这话吓破了胆,脸“唰”地白了,身子夸张地一哆嗦,连声“不敢不敢”,手忙脚乱拉起车,屁滚尿流地冲出路口,那狼狈样,活像后头真有鬼撵着咬腚。几个黑狗子瞅着他背影,爆发出一阵粗野的哄笑。
仗着好身板儿和拾掇得溜光的车,李平安的“买卖”慢慢支棱起来了。他腿脚快,跑得稳当,坐他车几乎感觉不到颠。更绝的是,大冷天跑下来,别人一身馊汗,他气儿匀,身上清清爽爽。几个老主顾觉得舒坦又体面,都爱回头找他。
“平安,奔前门大栅栏!” “平安,东交民巷口候着!” 招呼声渐渐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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