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的拒绝像一枚子弹,击穿幻想的瞬间并未立刻引爆痛楚。最初的震惊过后,是麻木的接受期。但伤口的狰狞,往往是在沉寂之后才逐渐显露。第二天醒来,心口开始弥漫开一种钝痛。我终于慢慢接受:接受自己在这场单恋中彻头彻尾的失败,接受文君骨子里的冷漠与绝情,甚至,开始被迫回顾那些曾被自己用玫瑰色滤镜美化过的瞬间。原来,真相一直赤裸裸地在那里,只是我视而不见。
我无法预测伤口的深度和它愈合的时间。唯一令我欣喜的是,我的难过多半是因为受伤的自尊心,而非“得不到他”的遗憾。这个发现,像黑暗中的一线微光,给了我支撑的力量。“过去、现在、将来,都不可能。”这10个字多像一道符咒。我对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一字一顿地发誓:“梓寻,你要变得更好。好到足以打破这道他亲手写下的符咒,然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伤痛需要转移,自尊需要慰藉。我理所当然地想起了那个承诺给我“最惠国待遇”的人。电话拨过去,我蛮横地提出要求:“肖景明,我心情不好,我的‘最惠国待遇’现在立刻马上兑现!”于是,在阳光有些刺眼的下午,肖景明带着他“所剩不多”的生活费,被我拖到了繁华的商业街。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时不时低头打量我:“好些了吗?”我目视前方,故作狠戾:“不好!我要去炸了文君。”
他闻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附议。”
“那好,我去买炸药,你去安装和点火!”
肖景明做出一副沉思状:“等等……我怎么觉得这分工下来,我成主犯了?”
“嗯?”我板起脸瞪他。
他立刻举手投降,“好,咱去炸。不过炸之前,是不是得先吃个饱饭?要不要去吃小麦?”
“要!”我点点头,我饿了,仇恨可以暂时搁置。
麦当劳里放着节奏明快的广告曲,我却在愣神。好在肖景明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我的手腕:“你确定要把辣椒酱挤到冰淇淋里?” “啊……啊!”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辣椒酱差点掉在桌上,引来旁边桌小孩子的注目。
他松开手,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一根薯条,蘸了番茄酱,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你知道吗?我高中时在我们市的电台兼职,主持过一档古典音乐鉴赏节目。有一次,我有些心事,介绍贝多芬《英雄交响曲》时,本该说‘这部作品是题献给拿破仑,后来贝多芬因拿破仑称帝而愤怒地撕毁了题献页……’,结果一走神,说成了‘贝多芬激动地迎接拿破仑……’。那晚,电台的热线电话被打爆了,全是愤怒的古典乐迷在纠正我。还好我没留家里的电话,不然,估计我家电话线都得烧了。”
“哈哈哈!活该!谁让你心不在焉的!”我想象着肖景明那窘迫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肖景明慢悠悠地拿起那包辣椒酱,在我眼前晃了晃:“刚才应该让你尝尝辣椒冰淇淋的味道的。”
“切!不就是一口辣椒冰淇淋吗?我都敢失恋了,还怕这个?”话一出口,我愣了一下。原来,“失恋”这个词,已经可以自嘲地说出来。
肖景明琥珀色的眼眸里流淌过一道光,他放下辣椒酱,身体微微前倾,抛出一个我始料未及的问题:“你觉得我好看吗?”
“啊?”我完全愣住了,嘴里的汉堡都忘了嚼,“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先回答我。”
我的心跳莫名地加速,赶紧垂下眼睑,盯着餐盘里的薯条,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好……好看啊。每次跟你一起走,我都觉得压力山大,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审视的目光。你就跟个男狐狸精似的……”
“打住!到此为止。”肖景明及时截断了我的“狐狸精”论调,“既然你觉得我好看,那为什么每次面对我,都显得心不在焉?”
“这……可能是觉得你好看也与我无关吧。”
肖景明听了,轻轻摇了摇头,“你觉得路边的花好看,会管它跟你有没有关系吗?你只会停下来欣赏它,也许还会忍不住给它拍张照。”
“好了好了,知道了,肖花花。我以后专心欣赏你的盛世美颜,行了吧?”
肖景明忍俊不禁,却端着姿态,一本正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
回校的路上,肖景明让我陪他去买CD。小巷深处的音像店里,琳琅满目的CD和磁带堆满了货架。我手指划过一排排封面,最后挑选了一盘蔡琴的精选集。“买得好。”肖景明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手中正拿着一张鲁道夫·塞尔金的贝多芬奏鸣曲集。我踮起脚尖,伸手想去抢他手里的CD,他本能地一抬手臂,轻松避开,揶揄道:“你听得懂吗?”
“你不会讲解吗?你不是主持过古典音乐节目!”
“那CD机呢?你拿什么听?”
“你不是有吗?”我眨眨眼,继续抢。
“哈!”肖景明气笑了,伸手作势要敲我的头,“你这是讹上我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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