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管理员蜡像般的脸孔转向所有学生,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档案室里回荡,宣布了今日的“课程”——《校史编撰与资料核查》。屏幕上快速闪烁着名字与对应的档案柜编号及卷宗名称。
江望舒 —— B区,第七列,第三柜,《特殊事件记录-1986》
顾清晏 —— D区,第一列,第五柜,《教职工人事档案-L》
看到自己分配到的卷宗名称,江望舒的心跳漏了一拍。《特殊事件记录-1986》——这正是小姨顾琳可能出事的年份!这安排巧合得令人恐惧,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早已看透她们的目的,并将诱饵精准地抛到了面前。
是机会,还是陷阱?
没有选择,只能向前。
管理员僵硬地挥了挥手,示意开始。学生们如同接到指令的机器人,沉默地起身,走向各自被分配的区域。偌大的档案室里,只剩下脚步踏在老旧地板上的微弱声响,和档案柜金属抽屉被拉开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江望舒和顾清晏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绝。她们默契地朝着各自分配的区域走去。档案柜如同冰冷的金属巨人,投下沉重的阴影。B区和D区相隔不远,但密集的柜架形成了视觉阻隔。
江望舒找到B区第七列第三柜。金属标签上模糊地印着“1985-1987”。她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冰冷的抽屉拉手。就在她准备用力拉开的瞬间,一条新的、血红色的字迹,如同渗透的血液,悄无声息地在她旁边的柜体上浮现:
【档案室内部守则(即时生效)】
保持绝对安静:查阅资料时,请勿发出任何声音(包括呼吸过重)。交谈者将接受“静默处理”。
专注自身任务:请勿翻阅非指定卷宗,勿与任何“同学”进行眼神以外的交流。好奇心会引来“管理员”的特别关注。
尊重历史真实:核对资料时,如发现与自身认知严重不符的记录,请以档案为准。质疑档案真实性者,将接受“认知校准”。
及时上报异常:发现资料缺失、页码错乱、或出现“不应存在”的内容,请立即举手示意管理员。隐瞒不报者,将承担“内容补充”责任。
爱护档案资料:请勿损坏、涂改、或试图带走任何一页档案。违者将永久成为档案的一部分。
管理员权威:管理员的指令高于本守则。当管理员提出额外要求时,请优先遵守。
守则的出现,意味着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开始。尤其是第二条“勿与任何‘同学’进行眼神以外的交流”和第三条“以档案为准”,充满了认知污染的陷阱。
江望舒屏住呼吸,轻轻拉开了沉重的金属抽屉。灰尘扑面而来,带着陈年纸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抽屉里塞满了泛黄、脆弱的档案袋。她小心翼翼地找到标有《特殊事件记录-1986》的那一册。
这是一本厚厚的、用线装订起来的册子,封皮是暗红色的,像是干涸的血。她将它取出,放在旁边专设的阅读架上,轻轻翻开第一页。
纸张脆弱,字迹是旧式的钢笔字,清晰却带着一种刻板的工整。
“1986年10月31日,天气晴。今日校园开放日,一切正常…”
开头的内容平淡无奇,记录着日常的教务会议、学生活动。江望舒快速而仔细地翻阅着,心跳不禁加快——她必须在管理员发现异常前,找到关于顾琳的信息,同时还要提防可能存在的规则陷阱。
当她翻到接近10月末的几页时,笔迹突然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潦草,仿佛记录者在极度紧张或恐惧的状态下书写:
“10月28日…临近校庆,但气氛怪异…有几个学生向教务处报告,称在晚自习后看到音乐教室有灯光,并听到不应存在的钢琴声…调查无果。”
“10月29日…更多学生报告类似事件…图书馆管理员反映,部分书籍位置出现异常变动…有人在生物实验室外闻到怪味…”
“10月30日…副校长召集紧急会议…决定加强夜间巡逻…有学生提及一个名字…顾琳?似乎是旧闻…需查证往年档案…”
顾琳!出现了!
江望舒精神一振,继续往下看。但紧接着的一页,却被整整齐齐地撕掉了!撕痕很旧,与装订线的磨损程度一致。缺失的,正是最关键10月31日,万圣节当天的记录!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是有人故意抹去了关键信息?还是记录本身因为“不应存在”而被规则消除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焦躁,想起内部守则第四条:发现资料缺失需立即上报。但上报意味着引起管理员注意,风险未知。不上报,则可能触犯规则,承担“内容补充”责任——天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权衡利弊时,眼角余光瞥见斜对面柜架间,一个身影正无声地注视着她。是那个档案管理员!他不知何时离开了原位,像幽灵般静立在阴影里,浑浊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中的卷宗,蜡像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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