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二十？！”
因章母的话陷入安静的堂屋内忽地响起一声惊呼。
说话的不是陆家人，反而是章乐。
他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震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爸妈，怎么才二十？”
连他都觉得离谱，足以想象陆文雅和陆家人此刻的心情。
章父章母真是恨不得给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一棒槌，这个时候他出来凑什么热闹。
反正陆文雅和儿子处对象的事整个大队都知道，难道还怕她陆文雅不肯嫁？名声都臭了还能嫁给谁，到时候别说二十，只怕是陆家反倒要拿多多的嫁妆出来。
心里虽这么想，但章父章母脸上却是一副为难样子。
章父依旧板着脸，怒斥章乐，
“长辈们都在，哪有你一个小辈插嘴的份，没教养，给我回去！”
章母苦着一张脸也道，
“小乐啊，听你爸爸的话，赶紧坐回去。”
章乐不情不愿坐了回去，就见章母抹着眼泪，朝面色不虞的王秀兰和牛爱花露出一抹苦笑，
“亲家母，不怕你们笑话，我和老章虽说都有工作，但在城里这钱是真不经花啊。”
“章乐没和你们说过吧，他上边还有一个哥一个姐，下边还有个刚满十岁的弟弟。”
“哥姐结婚都要花钱，姐姐虽然早就嫁出去了，但那丫头不省心，三天两头回娘家打秋风，他哥去年也才刚结婚，小弟今年又正好上初中，我和他爸手里真是紧巴巴啊，要不然也不会只拿得出二十来。”
章父也开了口，语气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们放心，文雅嫁到了我章家，我们会拿她当亲闺女看待。”
章家父母一唱一和让本就沉了脸的陆家人脸色愈发难看，陆文雅眼中早已蓄起了泪，紧紧握着桃夭夭的手，一瞬不瞬盯着章乐。
章乐显然也看到了陆文雅失望的眼神，他后背发凉，总觉着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这婚事只怕要完。
而且他心里也挺不好受的，爸妈偏心大哥小弟也就算了，让他下乡他也忍了，可他们亲眼看见他现在的处境，却不为他考虑，这让章乐怒从心来。
他蹭地站起，脸色悲伤难过，
“爸妈，你们怎么能这么偏心，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村里娶媳妇都是这个彩礼，就这点钱我不信你们拿不出来。”
章母抹泪的手一僵，沉下声音不赞同地看着儿子，
“小乐，怎么这么不懂事，坐下！”
章乐是真的被这一句不懂事刺痛了内心，他眼圈泛红，声音拔高了几分，
“我不懂事？！”
“我不懂事能到这鸟不拉屎的乡下来？我不懂事能明明知道大哥娶媳妇花了家里两百却一声不吭？”
“我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到什么都要自己为自己打算，懂事到这么一件小事你们都不肯为我做！”
“啪！”
重重的巴掌声响起，章父冰冷着脸直接将章乐扇得偏过头去。
大队长皱眉不悦，
“章同志，要打孩子也别在我家打。”
章父面子挂不住，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章母语气恼怒，
“章乐，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这里不是你闹的场合。”
章乐那点理智彻底被父母的话激怒，他将碎了个镜片的眼镜重重往地上一砸，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我闹？我闹什么了？五十块的彩礼你们都不肯出，大哥结婚花二百你们眼都不眨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章母气急，一拍桌子起身，
“你大哥结婚那能一样吗？他娶的可是城里姑娘！”
她一句话得罪了陆家所有人，原本凝重的气氛只是因为章家三人，现在陆家所有人都沉下了脸。
“好啊，总算将心里话说出来了是吧！”
王秀兰猛地起身，指着章家父母大骂，“就你们这样的人家还好意思嫌我们是乡下人，乡下人咋了，吃你家大米了？！”
大队长隐忍着怒火，
“你们真穷也就算了，我们陆家还不缺那五十块钱，可你们欺人太甚，眼高于顶，这样的人户着实配不上我家文雅，这婚事不谈也罢！”
章母被骂索性也不装了，讥笑一声，
“本来就是乡下人，装什么清高，我们章家各个都有铁饭碗，章家的儿子要娶也是娶城里姑娘，要不是章乐眼瞎，我和他爹才不屑和你们这些泥腿子一桌。”
王秀兰气得胸膛起伏，只恨不得上前撕了章母那张老脸，
“我呸，你看不上我闺女？我还看不上你儿子呢！”
“整个知青点就属你儿子最弱，简直是个弱鸡，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比那大姑娘还不如！”
王秀兰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也不是个会吵架的，将目光看向时刻准备着的牛爱花，
“孩儿她三婶，你可不能看着侄女被骂啊。”
牛爱花等的就是这句话，一撸袖子进入战斗状态。
她虽比章母矮了半个头，但气势汹汹，直接将章母逼退了一步，
“我去你奶奶个腿，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娘看你家不是住在城里，是住在粪坑吧，张嘴就是屎味，熏得老娘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章母哪里见过牛爱花这般凶猛的，下意识捂住了嘴，这让牛爱花又是嘲讽一笑，
“怎么，现在知道臭了？晚了，你们一家人都被熏入味了！”
“就你这一家屎壳郎还想挑我侄女？信不信老娘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章父自诩有素质的人，从来没被人骂得这么脏，他沉着脸看向大队长，
“陆大队长，你就看着这泼妇丢整个大队的脸？”
大队长没给他半分眼神，这些话他也想骂，但他身为大队长不好骂出口，家里老娘们又不是个会吵架的，还好有牛爱花这个泼妇。
牛爱花这人是自己人还好，要是在对家真的头疼，大队长心中一阵庆幸。
章父没等到大队长制止，反倒被牛爱花喷了一脸口水，
“我呸呸呸呸，臭不要脸的烂货，咋地，觉得老娘骂得脏？老娘骂的就是你这垃圾！”
“你个傻叉，蠢货，脑袋摘下来都没人要的玩意儿，什么都靠女人出头，咋地，孩子不是你生的？你就爽那一哆嗦完事儿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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