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如同沉默的巨兽,平稳地穿梭在依旧被暴雨笼罩的城市霓虹中。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摇摆,发出单调的声响,刮开一片片短暂清晰的视野,又迅速被新的雨水模糊。车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暖风系统低沉的嗡鸣,以及……一种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微妙气氛。
叶星阑紧握着司南月的手,十指相扣,力道没有一丝放松。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守护。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凝视着窗外飞逝的光影,侧脸在明明灭灭的路灯映照下,线条冷硬,下颌紧绷。
他在等。
等她的解释。
刚才在叶家老宅回廊下,她那瞬间爆发的巨大恐惧、煞白的脸色、如同受惊小鹿般挣脱怀抱的眼神,以及那明显敷衍的“有点冷”……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他能感觉到她灵魂深处传来的巨大震荡,那绝非凡俗之事。她有事瞒着他,一件足以让她瞬间崩溃的大事。
车厢内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司南月裹着那件宽大的、依旧带着他体温和冷冽气息的西装外套,身体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系统000最后那断断续续的提示音,如同冰冷的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灵魂锚定……无法剥离……转为观察者模式……终极任务解锁……共生……永恒……”
任务完成了,但传送却被强行中断了。
她被困在了这里。
因为和叶星阑之间那无法解释、无法剥离的“灵魂锚定”。
这认知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沉的迷茫和一种近乎宿命般的沉重感。她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切?解释她并非这个世界的司南月?解释她带着系统任务接近他?解释她曾是一个随时可能被传送走的“过客”?
叶星阑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她能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担忧、不安,以及一种被隐瞒的、隐忍的焦灼。他那紧握的手,既是守护,也是一种无声的追问。
车子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司南月公寓楼下。雨势依旧未减,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顶,发出沉闷的声响。昏黄的路灯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在两人身上投下朦胧的光影。
司机识趣地下车了,安静地站在车子旁边,仿佛融入了背景。
沉默在狭小的车厢内发酵,几乎要凝成实质。
司南月知道,不能再逃避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带着他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奇异的安抚力量。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叶星阑依旧凝视窗外的侧脸上。他的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深邃而冷峻,但那份专注的等待,却让她心尖发颤。
她动了动被他紧握的手指。
叶星阑立刻察觉,几乎是瞬间就转回了头。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带着探究、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牢牢地锁定了她。
四目相对。
司南月深渊般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决然,有忐忑,也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坦诚。
“叶星阑……”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和沙哑,仿佛许久未曾说话。
叶星阑没有催促,只是用目光无声地鼓励着她,紧握的手传递着力量。
司南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清明。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司南月。”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叶星阑眼中掀起了波澜!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握着她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
司南月没有停顿,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这雨夜的车厢内清晰可闻: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不是完全属于这个世界。”
她看到叶星阑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他竟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
这反而给了司南月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概念上完全不同的地方。我来到这里,是带着一个任务。”她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叶星阑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说出了那个核心:
“任务的目标……是你。”
“任务的目标……是你。”
这六个字,如同最精准的箭矢,瞬间钉入了叶星阑的心脏!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雨声、风声、引擎的嗡鸣都变得遥远模糊。叶星阑的呼吸有瞬间的停滞,深邃的眼眸如同风暴前夕的深海,翻涌起惊涛骇浪!
任务?
目标是……他?
她接近他,所有的相遇,所有的交锋,所有的靠近……都源于一个任务?!
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被欺骗的刺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席卷了叶星阑的四肢百骸!他握着她的手,力道骤然加重,甚至捏得她指骨微微发痛!那双总是带着掌控一切力量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出了受伤、愤怒和……一丝深沉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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