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钦天监,观星台。
夜风凛冽,吹得崔砚的官袍猎猎作响。
他立于巨大的浑天仪旁,双眼紧盯着司天盘上那片混沌的区域,眉心紧锁,几乎能夹死一只飞虫。
三天了。
自从那日京城地脉深处爆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宏大意志,如一张无形的巨网扫过全城,将数十年积累的阴晦怨煞涤荡一空后,他就再也无法从星盘上找到属于“谢扶光”的命轨。
不是黯淡,不是被遮蔽,而是彻底的、根本性的消失。
仿佛这个人,已经从“天命”的范畴中脱离,化作了与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同等的“道”与“理”。
“少监,”一名下属颤声来报,“陛下……陛下的旨意到了。”
崔砚回神,接过那卷明黄的圣旨,缓缓展开。
墨迹未干,却字字沉重如山。
“敕封镇魂仙君……”他低声念出那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仙君?
凡人的帝王,也妄图给一个已然超脱规则的存在,戴上枷锁,划定神职么?
真是……可笑至极。
他将圣旨递还给下属,淡淡道:“知道了。按旨意,择吉日在城东选址,建庙吧。”
下属领命退去,观星台上重归寂静。
崔砚抬头,望向那片没有“谢扶光”的星空,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她没有消失,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笼罩着整座京城。
皇帝想用一座庙宇和一尊神位将她“收编”,让她成为皇权可控的守护神。
可那位,会愿意吗?
与朝廷大张旗鼓的“造神运动”截然不同,真正的信仰,正在京城最底层的角落里,如野草般悄然蔓延。
鬼市,掌灯人柳三更的茶馆里。
苏挽云一身寻常布衣,面带薄纱,将一叠整理好的皇陵旧档递给柳三更。
“柳先生,这是殿下让奴婢送来的。关于二十年前,织魂一族负责镇压的几处‘凶穴’,图籍上皆有标注,但描述语焉不详。”
柳三更接过图籍,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点,一缕幽光渗入纸页,仿佛在读取其中隐藏的信息。
他漫不经心地问:“宫里那位,给谢姑娘请封了?”
“是,”苏挽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封号‘镇魂仙君’,庙宇已在动工,规格堪比国祀。”
“呵,”柳三更嗤笑一声,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皇帝老儿是怕了。他想把一头吞天噬地的猛兽,用金链子拴起来,放在门口当狗看家。却不知,那猛兽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他的骨头。”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外熙攘的鬼市:“你可知,现在外头的老百姓,怎么称呼谢姑娘?”
苏挽云微怔。
“他们不叫什么仙君,”柳三更道,“南城卖豆腐的王婆,夜里不再被小鬼惊扰,睡了十年来的第一个安稳觉;西市的更夫,说以前总感觉背后发凉的巷子,现在走过去暖洋洋的。他们不懂什么家国大义,只知道是那位傀儡师姑娘,把这京城的‘不干净’给洗了一遍。”
“所以,他们在自家门口,用三块石头,一根红线,偷偷立起了长生牌位。上面写的不是‘镇魂仙君’,而是——‘织丝娘娘’。”
一个朴素到近乎卑微的称呼,却蕴含着最真诚的敬畏与感激。
苏挽云心头巨震。
权力自上而下的敕封,与信仰自下而上的生长,在此刻形成了鲜明而荒谬的对比。
七日后,城东“镇魂仙君庙”落成。
金顶红墙,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吉时一到,礼部尚书亲率百官,在庙前举行盛大的开光大典。
无数百姓被吸引前来围观,想一睹这位新晋“仙君”的风采。
庙宇正中,一尊白玉神像尚未揭幕,但那块由皇帝亲笔御书的黑底金字牌匾……“镇魂仙君府”,已经高悬于庙门之上,熠熠生辉,彰显着皇恩浩荡。
人群中,一个穿着道观杂役服饰的清瘦少女,正死死地盯着那块牌匾。
她叫白璎,是织魂族一个偏远分支的遗孤,自幼被送入道观,名为修行,实为奴婢。
她的血脉不纯,被族中称为“未净之血”,却也因此,能比常人更敏锐地感知到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至高无上的织魂之力。
那日京城异动,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血脉共鸣,仿佛沉睡万古的神明苏醒。
她知道,那是主脉的至强者,归来了。
可现在,凡人的帝王,竟想用一块木头,就为这位存在定名,封神?
何其狂妄!
就在礼部尚书高声唱喏,准备进行下一步仪式时,异变陡生!
“咔……”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碎裂的轻响,在喧闹的人声中显得异常突兀。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块高悬的
“镇魂仙君府”牌匾,正中央,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道无形的、炽热的力量仿佛从虚空中燃起,精准地落在那道裂缝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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