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阴影巨口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压下,江眠那刚刚成型的、贪婪的影噬体在其面前,如同幼兽面对洪荒古神,本能地发出恐惧的尖啸。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让江眠几乎被吞噬欲望填满的意识,瞬间被最原始的恐惧冰封。
然而,预想中的毁灭并未降临。
就在那阴影巨口即将吞噬影噬体的瞬间,一股无形却更加庞大、更加晦涩的规则之力,如同看不见的巨网,骤然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沸腾冲天的井水悬停在半空,如同黑色的冰瀑。阴影巨口的吞噬动作僵住,愤怒的意念被强行掐断。江眠的影噬体保持着挣扎嘶吼的姿态,却动弹不得。瘫软在地的会长和老吴,脸上的绝望也定格成了永恒般的雕塑。
唯有江眠的本体,虽然身体无法移动,但意识却异常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力量的降临——它并非来自井中的“根源”,而是更加古老、更加不容抗拒,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庄重与死寂。
紧接着,一阵诡异的声音打破了这绝对的寂静。
不是人声,不是风声,而是……纸片摩擦的“沙沙”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在这被冻结的恐怖景象中,一队人影,不,是纸人影,迈着僵硬而整齐的步伐,从洞穴幽暗的通道深处走了出来。
它们穿着鲜艳无比的大红喜服,头上戴着插满金色纸花的凤冠或状元帽,脸上涂抹着两团圆圆的、僵硬的腮红,嘴唇是鲜血般的朱色,勾勒出统一的上翘弧度——一个标准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它们的身体是薄薄的纸壳,随着走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一片深邃的黑。
为首的两个纸人格外高大,手中举着牌子,上面用扭曲的墨字写着:
“阴铃开道,活人绕行”“红白相冲,吉时嫁娶”
队伍中间,八个纸人轿夫抬着一顶大红色的纸花轿,轿帘低垂,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这支死寂的迎亲队伍,无视了被冻结的“根源”和影噬体,无视了地上濒死的会长和老吴,径直走到了无法动弹的江眠面前。
为首的那个戴着状元帽的纸人,用描画出来的僵硬笑容“看”着江眠,然后,它那纸糊的嘴巴竟然一开一合,发出了一种像是无数人捏着鼻子、用假声合唱般的、尖锐而诡异的腔调:
“吉——时——已——到——”
“新——娘——子——上——轿——咯——!”
它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江眠心中骇然!冥婚?!是谁?和谁结婚?难道是……和萧寒?!可萧寒不是已经……
她试图挣扎,试图催动那刚刚获得却已被冻结的影蚀之力,但毫无作用。在这股突如其来的规则之力面前,她如同蝼蚁。
两个穿着红袄的纸人侍女走上前来,它们的手臂是细细的竹篾,却异常有力,一左一右架住了江眠的胳膊。它们的触碰冰冷而僵硬,带着一股陈年纸张和浆糊的霉味。
江眠被它们强行拖着,走向那顶红色的纸花轿。她回头,看到会长和老吴僵硬的脸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比她更甚的、仿佛知晓内情的极致恐惧。
“不……是‘它们’……”老吴的嘴唇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动,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气音,“……契约的……更深处……看守……不止……我一家……”
话音未落,架着江眠的纸人侍女似乎有所察觉,其中一个猛地转过头,那空洞的黑眼眶“盯”了老吴一眼。老吴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僵死,眼神涣散,仿佛连灵魂都被那一眼冻结。
江眠被粗暴地塞进了纸花轿。轿子内部狭窄而压抑,弥漫着同样的纸张霉味和一种奇异的、类似檀香又混合着腐臭的气息。轿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有纸片摩擦的“沙沙”声和那诡异的合唱声还在持续。
队伍开始移动。
江眠坐在轿中,感觉不到颠簸,仿佛轿子是在平滑地飘行。她尝试感知外界,却发现神识如同泥牛入海,被厚厚的纸轿隔绝。她只能听到外面那循环往复、令人头皮发麻的吟唱,唱的是一些她从未听过的、充满不祥意味的俗语:
“红轿子,白灯笼,新娘哭,新郎笑……”
“纸做衣,竹做骨,拜了天地入棺木……”
“阳间饭,阴间酒,夫妻对拜永不朽……”
“影为媒,井为证,生生世世锁幽冥……”
每一句都像是淬毒的冰锥,扎进江眠的耳膜,让她浑身发冷。这不仅仅是冥婚,这似乎……也是一种仪式,一种与她血脉、与那口井、与“影”紧密相关的,更加黑暗古老的仪式!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轿帘被掀开,那两个纸人侍女再次架起江眠,将她拖了出来。
眼前不再是地下洞穴,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礼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七日,回魂请大家收藏:(m.shuhaige.net)七日,回魂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