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台“铁牛”在短短一两天内就将大片顽固的荒地变成了松软的田垄，效率之高让所有人都咋舌。顾安东心里盘算开了：既然费了这么大劲把机器借来了，油料也搭进去了，不如就物尽其用，把播种的环节也一并优化了。
这天收工后，他找到大队长和几位队干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队长，各位叔伯，这地眼看就要晒好了，接下来就是播种。我在想，咱们能不能还用这拖拉机？”
顾安东开门见山。
“播种？这铁牛还能播种？”
一个副队长疑惑地问。
“不是用拖拉机直接播。”
顾安东解释：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可以把播种的人，站在拖拉机挂着的耕地机或者耙子上——当然得加固一下，确保安全。拖拉机在前面匀速开，后面的人就跟着节奏，手动撒种。”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这样有几个好处：第一，速度快，肯定比人拉着犁或者纯粹靠两条腿走着一垄一垄撒要快得多；第二，人站在机器上，省了走路的气力，可以把精神头都集中在撒种上，撒得更均匀；第三，拖拉机走得稳，垄沟也直，种子落地的行距也能控制得更好。”
大队长眯着眼，吧嗒着旱烟，仔细听着。其他几个人也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顾安东继续说：“关键是选人。站在机器上撒种，得是手脚特别利索、身体协调性好，而且最好是比较瘦削灵巧的，太重了怕不安全，动作笨拙了撒不均匀。前面开拖拉机的也得是技术相对好的，掌握好速度，不能快也不能慢。”
“嗯……”
“安东这个想法，听着是有点门道。机械加人工，取长补短，听着是比单纯人工要强。”大队长吐出一口烟，缓缓点头，他看向其他干部，
“你们觉得呢？”
“试试倒也无妨，”
会计沉吟道，“就是这站在机器上，安全可得放在第一位。”
“选利索的人没错，我看村里那几个半大小子，像山娃、铁蛋他们，还有知青里那个林招娣，手脚都麻利得很。”
另一个生产委员补充道。
见大家基本认同，大队长一拍大腿：
“行！那就这么定了！趁着赵干事还在，让他也多指点指点，看看怎么弄更稳妥。咱们好好款待赵干事，让人家多教咱们点真东西！安东，选人的事你也帮着参谋参谋，要机灵、瘦溜、不怕高的！人选定了，等地晒得差不多了，咱们就立刻开干！”
事情定下来，队里立刻行动起来。一方面，队长让王婶她们务必把伙食搞好，顿顿有点荤腥，务必让赵干事感受到十里沟的热情和诚意。赵干事见队里如此重视，教得也更加尽心，不仅指导拖拉机驾驶和保养，还真帮着琢磨了一下如何在耙子上临时加装扶手、固定站位，确保安全。
另一方面，顾安东和几个干部一起，从村民和知青里挑选出了七八个符合要求的年轻人，基本都是身手敏捷、体型偏瘦的。开拖拉机的则暂定为由顾安东、孙晓明以及队里学得最快的两个后生轮流负责。
几天后，土地晒得差不多了。选定的播种手们既紧张又兴奋地爬上了加固过的耙子，紧紧抓住临时加装的木扶手。顾安东驾驶着拖拉机，缓缓启动。
“突突突……”
拖拉机发出沉稳的轰鸣，以均匀的速度向前行进。站在耙子上的播种手们，努力适应着机器的颠簸，看准时机，手臂熟练地扬起，将金黄的种子呈扇形均匀地撒播进新翻的、散发着阳光味道的松软土壤里。
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撒得不甚均匀，但很快，在赵干事的指点和前面拖拉机手的有意配合下，他们逐渐掌握了节奏。机械的力量与人工的灵巧在这一刻完美结合，构成了一幅充满效率与希望的春耕图景。
顾安东控制着车速，不时朝后观察后面的情况。看着种子如同金色的雨点般落入沃土，看着身后那些年轻而专注的面孔，他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个方法或许原始，却是在现有条件下，他能想到的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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