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晴空万里,但黄金港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压力。
帝国特使团的船队于午时准时抵达外港。那是由三艘悬挂帝国金狮旗的威武战舰护航,一艘装饰华丽、体积庞大的官方使节座舰组成的船队。船队进港时,港务仲裁会按照礼仪鸣响了礼炮,但码头上围观的人群中,好奇与审视的目光远多于敬畏与欢迎。
慕容璇作为金穗商会在黄金港的主事之一,出席了官方的迎接仪式。云月漓和石玲则留在别苑内,通过商会的魔法投影,远程观察着码头的情况。
仪式繁琐而规范。使节座舰放下舷梯,身着华丽礼服的礼仪官和皇家骑士率先列队而下,随后才是核心人物。
希拉里·观星者拄着一根镶嵌着星辰宝石的法杖,缓步走下舷梯。他白发白须,面容清癯,眼神温和却仿佛能洞悉一切,对周围嘈杂的环境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偶尔抬头望望天空,又或是将目光投向城市深处,仿佛在观察着常人看不见的“轨迹”。
而“影鸦”卡尔·莫里斯则紧随其后。他穿着笔挺的黑色礼服,步伐沉稳有力,眼神如同精准的扫描仪,迅速而细致地扫过迎接的每一个人、码头的每一个角落,任何细节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无可挑剔的浅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欢迎词、交换文书、短暂的寒暄……一切按部就班。但云月漓注意到,卡尔·莫里斯在与港务仲裁会代表及各大商会代表交谈时,目光多次似不经意地扫向慕容璇,并简短地交流了几句。慕容璇则始终保持着得体而略显疏离的微笑,应答简洁。
仪式结束后,特使团入驻帝国在黄金港的官方驿馆——“金狮馆”。然而,不到一个时辰,金穗别苑便收到了以卡尔·莫里斯个人名义发出的、措辞礼貌但不容拒绝的拜访请求,时间定在翌日上午。
“来得真快。”石玲冷哼一声,“这算是下马威吗?”
“是表明态度,也是施加压力。”慕容璇放下手中的拜访函,“他以个人名义,而非帝国特使身份,意味着这次会面可以是‘非正式’的,但也可能更加直接和无所顾忌。云姑娘,你准备好了吗?”
云月漓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拂过星辉长枪冰凉的枪身。枪身中月莹残留的暖意似乎传递过来一丝力量。“我准备好了。”
翌日上午,金穗别苑会客厅。
厅内布置典雅,窗外可见宁静的海湾,气氛却莫名有些凝滞。云月漓坐在主位,她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简雅长裙,银发用一根玉簪松松绾起,星辉长枪并未随身,而是放在触手可及的侧后方架子上。石玲如门神般立于她身后左侧,慕容璇则坐在她右手边稍后的位置,姿态从容。
卡尔·莫里斯准时抵达,只带了两名看似普通、但眼神锐利如刀的随从。他依旧穿着黑色礼服,脸上带着那副无可挑剔的浅笑。
“云月漓小姐,久仰‘神女’之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不凡。”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北境之事,帝国上下感念于心,陛下特命我前来,代帝国表达最深切的慰问与最高的敬意。”
标准的官方开场白。
“莫里斯长官过誉了。”云月漓依照慕容璇的指导,微微欠身,声音平静,“守护家园,是北境儿女的本分。月漓只是做了该做之事,不敢居功。陛下和帝国的关怀,北境幸存者铭记于心。”
她将功劳归于“北境儿女”,将“神女”淡化,并抬出“北境幸存者”作为回应,不卑不亢。
卡尔·莫里斯眼中精光一闪,笑容不变:“云小姐过谦了。能引动亘古星辉,净化蚀月污秽,岂是‘本分’二字可以概括?此等伟力,实乃天佑帝国。陛下爱才若渴,对云小姐这样的英才,向来是倾力支持,以期能为帝国、为苍生贡献更多力量。”
他开始抛出橄榄枝,同时也在试探云月漓对帝国的态度和自身力量的定位。
“月漓年幼学浅,力量微薄,偶得先人遗泽,尚在摸索之中。当前只愿竭尽所能,救治挚友伤势。帝国疆域辽阔,人才济济,月漓不敢妄称‘英才’。”云月漓将话题引向林焰儿的伤势,示弱的同时,也表明当前有更重要的事,婉拒了立刻为帝国效力的暗示。
“林焰儿小姐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实在令人扼腕。”卡尔·莫里斯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神色,“帝国皇家法师团和药剂大师协会,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云小姐若需要,我可以代为联系。”
这是提出交换条件,以治疗资源换取云月漓的亲近或让步。
“多谢长官美意。”云月漓依旧平静,“金穗商会已倾力相助,目前治疗方案已有眉目,不敢再劳烦帝国。若他日真有需要,定当求助。”
她抬出金穗商会,既表示了感谢,也暗示自己已有支持者,并非孤立无援,同时 politely 拒绝了对方插手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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