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清鸢授业解民惑,辨识毒草防未然
李老四从鬼门关被硬生生拽回,队伍在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与阎王赛跑的考验后,终于得以收拾行装,带着一种混杂着庆幸、疲惫与更深层次隐忧的复杂心情,继续踏上前路。然而,那根名为“死亡恐惧”的刺,已然深深扎入了每个人的心中。沈砚那近乎“神迹”的救治手段带来的震撼与敬畏尚未平息,对这片看似生机盎然、实则杀机暗藏的山林的普遍焦虑,便如同林间晨雾般迅速弥漫开来。人们行走时,目光不再只盯着脚下的路,而是警惕地扫视着每一处摇曳的草丛、每一块斑驳的树影、每一道幽深的石缝。窃窃私语中,充斥着对毒蛇、毒虫的描绘与担忧,尤其是那些带着幼子的母亲,几乎将孩子牢牢拴在身边,眼神里的惊恐挥之不去。
这股弥漫的恐慌,沈砚清晰地感受到了,它无形中拖慢了队伍的速度,消耗着本就不多的士气。苏清鸢同样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看到妇人们聚在一起洗衣、采摘时那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样,听到青壮们在开路时那过分谨慎、甚至有些疑神疑鬼的讨论。
“沈大哥,”傍晚宿营,篝火燃起时,苏清鸢找到正与王魁对着简陋地图商议下一步路线的沈砚,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家的心,被昨日的蛇患搅乱了。恐惧如同藤蔓,缠绕着脚步。这次是李四哥侥幸,有你在。可山林茫茫,危险无处不在,我们不能总指望你的‘秘法’每次都能及时奏效。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让大伙儿自己长出辨别危险、规避危险的眼睛和手脚。即便不幸遭遇,也不至于六神无主,坐以待毙。”
沈砚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他正有此意,系统的知识库虽然浩瀚,但他无法像启蒙先生一样,事无巨细地教导每一个人。苏清鸢的提议恰到好处。她出身高门,家学渊源,其父曾任礼部侍郎,想必藏书万卷,涉猎极广,她本人又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对医药、草木定然有所涉猎。由她来出面传授这些实用的生存知识,既能安抚人心,又能提升队伍的整体生存能力,再合适不过。
“清鸢,你所言极是。”沈砚颔首,语气沉稳,“恐慌源于未知,知识才是驱散恐惧的明灯。你素来心细,又通晓药理草木,此事,恐怕真要辛苦你了。”
苏清鸢脸颊微热,垂下眼睫,谦逊道:“沈大哥过誉了。家父昔日闲暇时,确喜研读《本草纲目》,莳花弄草,我不过是在旁侍奉时,零星听得一些,记得些许皮毛罢了。谈不上通晓,但常见的有毒草木、虫豸,倒是能辨识一二,也知晓一些民间应急处理的土方。”
“足矣。”沈砚语气肯定,“知其危险,方能有效规避。明日若找到合适的休整地,光线充足时,便由你召集众人,尤其是常需在外行走探路的青壮,以及负责采集的妇孺,系统地讲授一番。王魁,”他转向身旁的壮汉,“你负责维持秩序,确保所有人都到场,认真听讲,若有不解之处,可当场提问。”
“是!沈先生,苏姑娘,放心!包在俺身上!”王魁拍着胸脯,瓮声瓮气地保证。经历了李老四事件,他对任何能增强队伍生存能力的事情都举双手赞成,更何况是苏清鸢这样心细如发的人亲自授课。
次日,天公作美,阳光透过层叠的枝叶,在林间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队伍在一处靠近溪流、地势相对平坦开阔的林地停了下来,进行较长时间的休整和补给。简单用过由稀粥和昨日剩余烤饼组成的午食后,在王魁粗犷却有效的吆喝和组织下,除了必要的岗哨在四周警戒,几乎所有队员,无论男女老幼,都怀着一丝好奇与期盼,聚集到了空地中央,自觉地围坐成半圆,将目光投向站在一块表面较为平坦的青灰色大石前的苏清鸢。
苏清鸢今日特意将长发用一根木簪利落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身上那件半旧的素色衣裙洗得发白,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站在那儿,身姿挺拔如兰,自有一股沉静从容、令人心定的气度。她的面前,铺开着几张洗净的、宽大的芭蕉叶,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一些她清晨特意带着几个细心稳重的妇人,沿路小心采集来的植物样本——有的是连根拔起的完整植株,有的只是具有代表性的叶片、花朵或果实。每一类旁边,还放着几株容易混淆的可食用植物或无毒植物,以作对比。
感受到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自己身上,苏清鸢深深吸了一口林间清冽的空气,压下初次当众讲授的些许紧张,指尖微微用力按了按冰凉的岩石表面。她抬起眼眸,目光清澈而平和地扫过在场每一张或布满风霜、或尚带稚气的面孔,清了清嗓子,用不大却足够清晰、如同溪流击石般悦耳的声音开了口: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她的开场白自然而亲切,“昨日,李四哥遭遇蛇患,命悬一线,想必大家此刻心中仍有余悸,对这前路的山林,也平添了许多不安。”她的话语直接点明了众人心中的隐忧,引起了广泛的共鸣,人群中响起一片低低的附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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