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动动反而舒坦。看着种子埋下去,就像看到了希望,心里踏实。”苏清鸢笑了笑,随即注意到沈砚眉宇间一丝未散的凝色,“怎么了?可是有事?”
沈砚便将方才沈石所言,以及自己所见所感,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他沉声道:“清鸢,孩子们的教育是大事。不能让他们成了只识温饱、不辨菽麦的睁眼瞎。这非长久之计,更非我们建立此地初衷。我想,这学堂,必须办起来,而且要尽快。”
苏清鸢听着,眼神先是微讶,随即迅速转为深切的认同和赞许。她反握住沈砚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砚郎,你我想到一处去了!此事我思量已久,只是前些时日诸事繁杂,尚未寻到合适时机与你深谈。”
她目光投向那些嬉闹的孩童,眼神变得悠远,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更深远的东西。“乱世之中,礼崩乐坏,文脉几近断绝。多少孩童生于苦难,长于荒芜,浑浑噩噩一生,不知诗书为何物,不明礼义为何事。这不仅是个人的悲哀,更是时代的创伤。我们既得天幸,得此桃源暂避风雨,便有责任为这些孩子,也为谷中的未来,留下文明的种子。读书明理,方能知荣辱,辨是非,将来即便不能个个成才,也当成为知晓大义、懂得协作的良善之民。这,或许比多开垦几亩田,多建造几间屋,更为根本。”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回忆的沧桑:“我前世……见过太多因无知而引发的悲剧,也见过权力更迭中,文教断绝带来的长久混乱。根基不稳,大厦倾颓只在顷刻之间。”
沈砚心中震动,他因来自现代,深知教育的重要性,但苏清鸢从乱世亲历者和重生者的角度阐述,更添了一份沉甸甸的历史厚重感与紧迫感。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你说得对!这是根基,是百年大计!只是,如今谷中,师资匮乏,教材全无,千头万绪,该如何着手?”
苏清鸢显然早已深思熟虑,她拉着沈砚走到一旁的大石上坐下,条理清晰地说道:“困难是有,但并非无法克服。师资方面,眼下不必求高深。首先,你我可为启蒙先生。你之学识,贯通古今……嗯,见解独特,可为孩童开阔眼界;我于经史子集、诗词礼仪还算熟稔,可打基础。此外,我们之前招揽的那几位书生,虽功名未就,但启蒙识字、教授《千字文》、《百家姓》足可胜任。还可请谷中几位曾做过账房、或读过几年私塾的老者,闲暇时来讲授实用的算学、记账之法。”
“教材也好办。”她继续道,“眼下无需昂贵书籍。我们可自制沙盘、木笔,让孩童练习写字。内容嘛,可由你我,连同几位书生,先将最基础的启蒙读物回忆、抄录出来。甚至,我们可以编撰一些更实用的教材,比如,将你那些增产增收的农事要点编成朗朗上口的歌谣,将谷规民约简单释义,既学了字,又明了规矩,学了本事。”
沈砚越听,眼睛越亮。苏清鸢的思路,完全跳出了传统书塾的框架,更加务实、灵活,紧密结合他们当下的实际需求。这简直是古代版的“素质教育”与“职业教育”相结合。
“妙极了!”沈砚抚掌,“清鸢,你真是我的贤内助,更是这青牛谷的‘总设计师’!就按你说的办!地点嘛……”他环顾四周,“我看那边那几间刚刚建好、尚未分配的大木屋就不错,通风敞亮,暂时充作校舍绰绰有余。”
“好。”苏清鸢点头,“至于如何说服众人,尤其是那些觉得半大孩子已是劳力的家长……”
沈砚眼中闪过坚定之色:“此事关乎根本,必须推行。我们可以这样:首先,明确所有适龄孩童,无论男女,均需入学。其次,学堂并非整日授课,可定为半日,上午学习,下午仍可帮衬家务或做些轻省农活,不误事。再者,你我亲自授课,便是最好的表率。待会儿我们便召集谷中所有户主,共同商议此事!”
决心已下,行动便雷厉风行。傍晚时分,在新开辟的谷中广场上,熊熊篝火燃起,映照着每一张或期待、或疑惑、或质朴的面孔。所有家庭的当家人都被召集至此。
沈砚与苏清鸢并肩站在人群前方。沈砚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有力,开门见山:“今日召集各位叔伯兄弟婶娘,是有一件关乎咱们青牛谷未来根基的大事,要与大家商议定夺!”
众人闻言,皆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沈砚便将孩童失学、嬉闹无状的现状,以及办学堂的迫切性娓娓道来。他没有空谈大道理,而是从最实际的角度出发:“诸位想一想,我们千难万险逃荒至此,为的是什么?不仅仅是为了眼前一口饭吃,一间屋住!是为了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在这乱世中,真正扎下根,活出个人样来!”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不识字,不明理,将来如何管理这偌大山谷?如何看懂田契账本?若有机会与外界交易,岂不是连契约都看不懂,要受人蒙骗?难道我们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还是只能靠着力气,给人当牛做马,或者像我们之前一样,如无根浮萍,任人欺凌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从野菜饼到帝王厥请大家收藏:(m.shuhaige.net)从野菜饼到帝王厥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